空气寂静下来,只剩下镰刀划过稻杆的收割声,不知不觉间,姜知睿已经走到了田地尽头,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大家的进度大都还在中间挂着。
其实刚开始还有人不服气她,想暗地里跟她较劲,结果没赢不说,还把自己累够呛。
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被男人们打趣有那方面的问题,调侃了许久。
记分员小张站在田垄上,颠颠跑了过来,往本子上记了一笔。
“姜知睿,又是你最快,先给你记十个公分,今天已经有二十公分了,你还要继续干吗?”
小张比她大几岁,读了初中,和小叔还是同一届。他家里穷,没继续读高中,也进不了工厂,就在村里当了记分员,倒也轻松。
他知道姜知睿的规矩,看公分差不多了就扔下家伙式回家休息,早上起得晚,每天正午都不出工,说是太阳太晒。
明明是个懒货,活却干得比谁都多,不按时上工就不按时了,村里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拿着放在提篮里的毛巾,姜知睿擦了把脸,点头,道:“再干一会,大家都在搞‘双抢’,我也不好意思休息,把粮食都收进去,我爷爷才放心。”
“是啊,村长老担心了,天不亮就起来看日头,生怕下雨。”
寒暄几句,姜知睿喝了口水,跑到打稻机前面,开始打稻子。
脚踩着下方的踏板,手甩动稻杆,把稻谷全都脱离下来。
这个活需要手脚配合,不然脱不干净,还需要不小的力气,村里人不太愿意干。
对她来说,倒是比割稻轻松,至少不用一直弯着腰。
高晓燕跟不上她的速度,还在捆扎着稻杆,旁边的女孩见到了,就笑话她。
“晓燕,你不是不喜欢姜知睿吗?还舔着脸往她面前凑呢,丢不丢人啊?”
“关你屁事,胡丽珍,有这闲工夫,你怎么不去帮你妹妹多干点活,看她饿肚子你得意是不是啊?”
“你!我懒得跟你说,姜知睿身体不好,有她家人养着,身体好了,比咱们更是强了一里地去。你再眼气也没辙,找我撒什么气?”
高晓燕被戳到心事,恼羞成怒,抓了把稻杆就忘她脸上扔:“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
“哎哟!记分员,有人不好好干活,还浪费粮食了啊!快来管管!”
小张皱了下眉,伸出笔,警告道:“给我安分点,好好干活,这粮食是能给你们玩的吗?再吵就扣公分!”
高晓燕怕被扣公分,收回了手,仍觉得不甘心,憋了口气,把手里活干完,又立马凑到了姜知睿旁边,看她打稻子。
突然冷不丁问:“睿睿姐,你爸妈都挺厉害的,应该有随军家属的名额吧?你咋不去?”
“我还要上学呢。”
“你都没去县城高中里坐着,也能叫上学啊?”
“在家里也一样,拿个毕业证书就行。”
她在学校里办了休学,但在大哥的监督下,也没忘了每天抽出点时间学习,每次期末考试都没拉下,校长说她成绩还行,等明天夏天,就能正式毕业了。
“是吗,没去上学还能拿到毕业证啊,真好。”
高晓燕脸上笑着,下面的手差点没把衣角扯烂,听见记分员在喊她,翻了个白眼,跑回去继续干活了。
边跑嘴里也不闲着,“来了!就不能让我歇会吗?”
姜知睿听到她的抱怨声,摇了摇头,从始至终,手上的动作都没停下。
收集到一部分稻谷后,她把装满的箩筐一抬,轻轻松松抗在肩上,往晒谷场走去。
……
“铛——铛——”
从省城开过来的火车上,人挨着人,酸臭和汗臭味弥漫。
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在摇晃的节奏中,关夕望从行礼中抬起头,望着周围的场景,眼里满是茫然。
“这个梦好真实,嚯,这味道,冲鼻子又辣眼睛。”
他对面的青年看了他一眼,说:“夕望,赶紧把口水擦擦,马上就到站了。”
“到站,到哪?”
“你睡糊涂了?还能到哪,到榆江县啊,你不会还想着能回去吧?”
“榆江县?回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的豪华大耗死呢?
他花几十万订制的记忆床垫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