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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没想到教官竟然喜欢这个调调。  小姑娘垂眸望了一眼程言秋盖着的手机,壮着胆气,又试探地再叫一声:“小甜甜?”  程言秋:“…..”    “这是军训。”程言秋咳嗽一声,一把抽出初雪捏着的手机甩在空中,起身,站的挺直一副教官风范,义正严辞:“手机没收了。”  初雪:“?”    “军训结束再来找我。”  初雪没想到的是,这个军训结束,是真的军训全部结束。  小姑娘好声好气求了程言秋好几天,眼见队伍里也有一堆人悄咪咪地掏出手机玩,程言秋却坐视不理,一对比自己,初雪委屈得要死。  从今往后,别人的深夜手机时间变成了她的沉睡魔咒,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只能听着手机的按键声。    “唉—”  初雪发出了深夜的第三百八十二声叹气,感慨世间不公,小脚一蹬把身上的夏被踢到床边,蹬到软绵绵的小玩意。  初雪后背一凉,把被子扯回脚边,隔着被子压了压那小玩意,确定安全无害后才用脚勾了上来,抱到怀里。    一只狗,一只头顶带粉色小斑点的玩具狗。  散发着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以及死亡的味道。    初雪在握到狗身的时候幡然醒悟程言秋处处针对她的重要原因——她忘了还这只玩具狗。  没想到男人也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比谁都诚实。  初雪本能地往身后的枕头一摸,想掏出手机给程言秋发个消息,却只摸到冰凉凉地凉席。  “……”    *    第二天一早,程言秋甩了张黑脸,吹过哨集合后就原地让同学们休息,自个躲得远远的坐在体育馆台阶上,低头摁着手机。  初雪晃荡到他面前五米以外,想着一会怎么跟他开口说狗玩偶的事,才发现他不知是使了多大劲,像是要把手机都摁烂了,一压一压,屏幕上留下浅浅的指纹。    “教官脸色好可怕啊。”  “嘘——”身后女生轻轻提醒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些:“昨天我回去晚了,在男生宿舍楼下遇到教官了。我悄悄路过他身边,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凶他,语气可不好了。”    “啊——”  初雪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小姑娘缩着脖子刚准备溜出程言秋的视线,还没踏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叫声,像是昨天没睡好觉,有些不耐烦:“初雪——”  初雪:“……”  “过来。”    小姑娘没法,吞咽着口水,乖乖地走了过去。  程言秋半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散发着股桀骜的劲,伸手从上衣口袋一摸,递了个白方块出来。  初雪盯着熟悉的手机,下意识一愣。    小时候她经常玩初父的手机玩到黑屏,她一心虚每次都安安份份的又把手机塞回初父的枕头底下当作无事发身。  这还没到军训结束,程言秋却好心还给了她手机,指不定是理由跟她差不多。    “拿走。”  程言秋有点头疼,把手机又往起扬了扬,呈抛物线趋势。  初雪慌忙一接,还不等她说话,程言秋头载了下去,挥着手示意初雪走远点。  “……”    初雪晚上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初父初母宠女儿,却又不是女儿奴那种,一向希望初雪自力更生,不依赖任何人。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初雪顺嘴提了一句好久没见小姨了,想去邻市找小姨玩。  第二天,初父初母雷厉风行在学校给初雪请了两天假,又收拾了满满一箱行李,给小姑娘挑了最可爱的小书包,带到了火车站。  初母大手一挥,扔给小姑娘一张火车票:“上去找哥哥姐姐照顾一下,下了火车你小姨就在门口,自个找。”  初雪:“?”    初雪接起电话,走到了走廊,乖乖地朝电话里喊了声:“爸爸。”  “嗯。”初父的声音雄厚:“在学校还适应吧。”  “挺适应的。”初雪没说两句,连初父的声音都没听热乎,开口:“妈妈呢?”  初父:“……”    一个大老爷们脸一下板了起来,不情愿地喊了声一旁等候的初母,道:“女儿找你。”  电话那头下一秒传来一阵嘲笑声。  初母忙不迭接过电话,转脸又笑一声:“我就说女儿不想你,你还非要打。”  初父:“……”    初母用手推开初父怨念的脸,才开始唠家常:“宝贝呀,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一大小伙子接的?”  初雪面色一白。  初母话还不停:“昨天可把你爸爸气坏了,满屋乱蹿,拿着手机质问他怎么拿你的手机。你猜他怎么说?说是你教官。这年头骗子也太嚣张了吧,编什么不行?教官得有多变态才能拿别人手机的。”  “是吧?宝贝?”    “…….”  妈妈您别说了。  我们教官就这么变态。    “幸亏今天把手机还给你了,不然你爸爸今天还跟那骗子过不去呢。”  初母许久没跟小姑娘聊天,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直到初母一看电视里的深夜连续剧开播才给小姑娘困得不行,初母才放了行,理直气壮告诉初雪以后不许熬夜。    初雪半拖着身子爬上了床,摸着床上盖好被子的狗玩偶,脑子一晃神蹦出了今天程言秋冷淡的脸,心如死灰。  她都能想到日后程言秋有事没事挑个毛病把她像小鸡一样拎在空中,自个一把被他扔进笼子里,而程言秋就抽根烟喝个酒面上摆个花生米,吊儿郎当地坐在一边收门票。  她麻烦真是惹大了。    *    剩下的几天,程言秋坐立不安。  军训期间最容易惹事的小姑娘一天到晚给他端茶倒水捏要捶腿是怎么个回事?他每次拒绝,小姑娘也不恼,依旧往上凑。  简直,简直就跟个什么似的。  这还不是喜欢他?    程言秋看着坐在一边的初雪又给他倒水,忍不住了:“我说,你一天天也别围着我转。”  “我没转呀。”初雪从军绿色的大水壶里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热水递给程言秋,小鹿似的往过凑,漆黑的杏子眼盯着那杯水,时刻提醒着程言秋喝掉,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这是坐着。”  程言秋:“……”    “您别气了。”初雪顿了顿,小声地开了口。  这两天虽然教官也不折磨她了,她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像是故意冷着她。上次她过意不去,从水吧买了瓶冰水专门送给他喝,他也是一副“有人欠了我三百万”的样子,连笑都不笑,直接拒绝了。  程言秋:“?”  “我知道我爸爸骂您了,但——”初雪气往起一提,有些着急:“但,也是事出有因。”  程言秋:“……”    “要不这样,后天军训结束,我请您吃个饭?”初雪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听一个学姐说,学校小南门有条美食街。”  “不用。”  两个字,干脆明了,拒绝的极快。  初雪有点丧气,脑袋垂了下来,不大高兴,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小姑娘垂首从腿缝里望着鞋尖,用手轻轻地往过勾着,闷闷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又不想一下起身走掉,只能慢慢地往远挪,像是锁在壳里的蜗牛。    半秒过后。  程言秋余光瞥着她,像是没了法,有点别扭:“在学校吃就行。”  初雪:“!!!”    *    军训结束原本是件高兴事,离别却总是让人伤感不已。  初雪本身是没什么感觉的,可B班好几个女生都哭了出来,让她有一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更夸张的是,几个小女生组团叫上初雪拿了根黑色签字笔,脱了军训服找到程言秋,哭唧唧:“教官,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您,签个名吧。”    程言秋:“…..”  他是明星吗?还签名?    最左边的女生把衣服又往上送了送,擦着自己的眼泪:“这么多天,您除了让我们加训晒太阳一概不跟我们说,我妈妈跟我讲了,部队上的教官都这样,不爱讲话,不苟言笑。但您长得真的特别好看,希望您多笑笑,还有不要在洗澡的时候捡肥皂呀。最后就是。”女生一抽,话也颤抖起来:“回了部队,您也别忘了我们呀。”  “他——”初雪实在听不下去了,刚想跟她们讲,教官实际上是她们的学长。  话还没出口。  程言秋半弯着眉,嘴角带着笑意,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笔,“嗯”了一声,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不会忘的。”    初雪一愣。  军训了半个多月,程言秋被晒黑了些,整个人却更有股利落劲,低着头一手扶着衣服一手拿笔签名的样子又温暖之极,小姑娘整个人心里暖暖的。  兴许,教官也没有那么麻烦嘛。    下一秒。  初雪不说话了。  小姑娘眼看着衣服上飞快的签下的三个字——程言秋。  初雪懵懂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看看最旁边的女生,又看看程言秋,开了口:“教官你怎么不签韩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