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的缝隙,她看到桌上坐着三个人,那个苍白阴沉的男人不在,多半已经下桌,这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四人当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无疑是他。
她和往常一样,没有叩门就推门而入,桌边的三人并未感到粗蛮无礼,反而理解这种原始的淳朴和直率。
“味道还行么?”她微笑着走到桌边,扫了一眼狼籍的桌面问道。
“太好吃了。”刘锡明客气地站起来说道。
“我舅妈的手艺是村里最好的。”姚思睦笑眯眯地说,“你们满意就好,请把账结一下。”
“账……”刘锡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什么账?”
任棠却已经明白了,急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后知后觉的刘锡明这才又附和道:“哦——账,对,我正想问你什么时候结?”
姚思睦满意地看着眼前两个人,脸皮薄,薄就好,省得她费唇舌。她从围裙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连翻了四五页,扯下来递给他们,“奶茶一共十杯,每杯40;羊肉三盘,每盘450;抓饭两份,一份200,一共是2150,给你们抹掉零头,给我2100就好了。”
她飞快地算账时,周严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立刻又垂下去,手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向。
刘锡明扭头瞄了一眼桌上的骨头,就这些东西人均500?转回头,又对上姚思睦憨态可掬的笑容,仿佛他再多问一个字,就是在恩将仇报,就是在恶意揣测这个小姑娘。
转念又琢磨这地方也算旅游区,是不是就这物价?两千块钱也不算多。
他的心思百转千徊时,比他脸皮更薄的任棠已经一刻不耽误地掏出钱包,数了一沓钱递了出去。
姚思睦接过钱,也没数就塞进围裙,笑着说道:“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
说完瞥了从头至尾不说话的周严果一眼,见他收起手机,懒洋洋地站起来,照旧没看她,率先往门口走去。
姚思睦急忙跟上,身后的手机铃声大作。
刘锡明平静的接起电话,在姚思睦一只脚迈过门槛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确定是友辉地产?”
姚思睦的后脚一绊,踉跄向前,恰巧拽住周严果胳膊,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神色,刚要松手,就被他先一步甩开。
周严果回头朝刘锡明看了一眼,刘锡明心领神会地将手机贴在胸口,快步走到院子里的草垛旁,才又把手机放耳边,低声交谈起来。
姚思睦听不见他说什么,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将三人带到旁边的一排小木屋前,前两间分别给了任棠和司机,之后经过三间木屋她都没停,领着周严果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木屋前才停住,找出钥匙开门开灯。
周严果走进这间简陃的小木屋,除了两张单人床和墙上的暖气片什么都没有。
“热水器是电热,洗澡前记得先拔电。”姚思睦说着把钥匙递给他,就要退出去。
“为什么我的房间离他们那么远?”周严果问。
“客人下午刚走,那几间还没来得及打扫,”姚思睦走到隔壁门前,拉开门说,“要看看吗?如果你喜欢其他房间,我马上收拾打扫。”
周严果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一秒,转身走到不靠暖气片的那张床前,脱下大衣扔到床上。
姚思睦知趣地替他关上门,回到烧着锅炉的木屋,将桌上的骨头收拾到盘子里,端到厨房一股脑倒进狗盆。
黑狗撒丫子跑过来,一头扎进狗盆里。
“你吃个够吧。”她弯腰捏了捏黑狗的脖子,把空盘子往灶台上一放,出门绕到倒数第二间木屋后面,轻轻拉开窗户,蹑手蹑脚地爬进去,返身关好窗,便抱膝坐在被褥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木屋几乎没有隔音。未几,隔壁响起敲门声。
周严果拉开门,刘锡明和任棠一前一后地进屋,任棠顺手关上门,斜躺在靠暖气片的那张床上。
刘锡明则靠着木墙而立,对周严果报告道:“查清楚了,孔炎私自接下友辉集团的委托,答应黑了姚思睦的电脑,拿到她的那套算法。”
任棠的胳膊支着额头,对周严果说道:“私自接活,等于撕毁协议,要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