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心咬破舌尖,痛感令他瞬间清醒。
此时秋照夜有些意外地微一挑眉,“你的神识,很强大。”说时撤去了威压。
压力一旦撤去,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同时身体一软,摊坐下去,顺势一手撑着地面,微微地喘气。
“罢了。”
一股力量将他托起,他只觉脚跟发软,竟顺着这力道被扶回了坐榻。
是啊,他心里发出一阵冷笑,堂堂大乘天尊,何必跟一个小辈过不去。
“谢宗主。”
他心知这一关便是过了,紧绷的神经此时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于是调整了姿势,再次正襟危坐。
他盘坐的姿势有细微不同,旁人常是双掌向下,五指微曲,抱于双膝,或是配合运功方式的不同,双掌向上,手背置于膝上。
而顾惊羽总是随意地将手腕或掌根置膝上,五指微垂,指尖轻点榻上。
之前他紧张,一丝不苟地盘坐,如今放松下来,便下意识地恢复习惯动作,这一差异过于细微,以至于他根本察觉不到。
他闭着眼,没有看见秋照夜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他的手上,凝视良久后又扫过他的脸。
感到体内的那道灵流停滞了,他疑惑睁眼,见一双凤目正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他心觉不妙,疑惑地垂眸一扫自己,却并未发现异常。
见他目光中的不解,秋照夜再次望向他的双手,幽幽道:“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说时又将视线移至他脸上,像是观察他的反应。
他眨了眨眼,心头的紧张再次升起,不过他还是维持着表面平静,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不知是宗主哪位故人?弟子何其有幸。”
他故作轻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自己到底哪不对了?
同时看了看秋照夜,又看了看自己,回想到对方之前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旋即发现了不同之处,难道因为他这习惯性的坐姿?
他正想着将双手收一收,却又觉得这是欲盖弥彰,便这么不尴不尬地保持着。
对方不答话了。
他看秋照夜双目再次微垂,便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坦然地再次闭目。
可良久之后却听见那清冷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曾听过顾惊羽这个名字。”
他心头一惊,猛然睁眼,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冰冷的双眸。
心脏猛然慌乱地跳快了一拍,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他自认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对方应该只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而已。他这样自我开解着。
他强作镇定,微微点头,“听过。”
“你如何看他?”
他回想起之前从酒肆听来的传言,想着秋照夜应该会想听自己大骂顾惊羽怙恶不悛,罪该万死。
他踟蹰了片刻,编排自己的话刚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听闻他死于三十年前,那时弟子尚未出生,不甚了解。”
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既然现在是三十年后,为什么秋照夜没有依原著剧情飞升?
按照原著,对方应该在斩杀魔尊后顺利入境大乘期,并在十数年后渡劫飞升,现在这个时间点,剧情早就应该完结了。
难怪他不记得秋照夜会有个叫林殊雨的内殿弟子,因为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脱离了原著。
“世人闻魔尊之名皆恶语相向,你倒撇得干净。”
思绪被对方的声音拉回,他心道失策,不就是骂自己吗,怎么就骂不出口呢?可话到了这里,再改口便显得小人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古人云眼见为实,弟子从未见过此人,更何况他曾是我无极剑宗门人,仅凭传言便作论断未免有失偏颇。”
对方又不接话了。
他只觉体内灵流又运转了几周后便撤了出去。
这次就算是挨过了吧,他心头长出口气,“弟子谢过宗主。”
他正欲起身撤退,刚刚落下榻边便听得秋照夜道:“世人说他持心不净,失去金丹后便转而修魔,甚至气死了自己师尊,罪大恶极,活该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身垂首做出一副聆听的姿态,可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你说,”对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能感到一束灼热的视线正盯着自己。
“他当年为何要剖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