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愤怒,就像盛放的厄瓜多尔卡门玫瑰,一半美丽柔和,一半焦黑狰狞。
“走开,不许这么看着我。”又踹了他好几脚。
靳言丝毫不生气,温暖的手掌抚去盛鲸簌簌的眼泪,笑了笑,说:“行,那我不看了。可我今天真的冤。”
盛鲸看着神情落寞憔悴的男人,心里也酸楚,但嘴里还是倔强:“我才不信。”
“是我的错。”靳言垂眸遮住眼底疲惫的神色,一遍又一遍道歉,低声下气地讨好着发怒的美人。
女人哭的时候,越哄越哭。盛鲸闻言又重新泪眼朦胧。波光潋滟的眼眸被窗外轻盈浮华的霓虹激起层层涟漪。
几经周折,盛鲸终于被哄睡着了。但仍不忘审他:“靳言。”
“嗯?”他沉沉地应了。
“我想带你回家。”
他不明所以,但是点头应下:“好。我跟你回家。”
晨光透过窗玻璃,在白墙上折射出一抹旖旎的彩虹,照亮光线暗淡的卧室。
待两人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双双迟到,干脆继续咸鱼躺。盛鲸枕着靳言的手臂,迷迷瞪瞪地醒来看一眼手机,见已经迟到,又要蒙头继续补眠。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饿着肚子久睡不利于健康,靳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她脸,不让她继续昏睡。
盛鲸被捏清醒了,立刻想到昨夜的约定:“不忙,先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靳言微微一愣,意识到她说的回家,指的不是现在这个家。
“去外婆家吗?我下周休假陪你回去?”
“不,我说的,我们辞职回老家。”
“……”
看着一脸认真的盛鲸,靳言陷入沉思。他是职业经理人,即便职位做到副总裁,依然逃不过九九六的制裁,董事会对他亦设置重重超高绩效指标,工作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此外还得应付隔三差五的无效审查、无效会议、无效汇报、无效的报复性考核,以及董事会成员隐晦的羞辱、下属或明或暗的挑衅。
他若说辛苦,恐怕要被批评拿着千万年薪说可怜未免过于凡尔赛。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碗家常热汤面,也没时间好好陪盛鲸过节假日。
盛鲸对着抖音馋娘惹菜、馋高棉菜、馋火山排骨、馋泰国711奶茶,明知道廉价不好吃,可嘴里吃不到心里就馋到委屈。明知道那个拉差达火车夜市很破,因为还是想一起再去。
没完成的计划比比皆是,他实在亏欠太多。
但他已经三十三,辞职的代价,他真的付得起?都说由奢入俭难,他害怕失去高薪工作后,无法负担在北城的优渥生活。最终反倒连累家人。
靳言不敢任意决断,安慰她:“先吃饭吧。这些天你胃口不好,我给煮酸汤面。”
盛鲸点点头,也不催促,只说:“我要加点胡椒和辣椒。”
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要不要再加个溏心蛋?”
盛鲸惬意地将脸枕着他的手,思考片刻才答:“要。”
“那你再躺一会儿清醒下,我煮好了叫你。”
“好。”盛鲸困倦地揉揉眼睛,转身看着窗外,思绪飞扬。
辞职不是心血来潮,她向往“农夫山泉有点田”已久。她想和他一起,简单饮食、朴素生活,三时三餐亲力亲为,没有太多外人,没有太多烦恼。
如果他不愿,她只好祝他前程似锦。
不一会儿,酸爽麻辣的汤面香气直沁口鼻,靳言在餐厅扬声唤她:“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