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岚烟(1 / 2)神女弃神入魔后首页

清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这个冗长的梦里,依旧只有他脑海里时隐时现的那抹着白衣的缥缈虚影。

只不过这一次又与往常有些不同。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抹虚影离他近了,近了,又近了,近到他觉得很快他就能看清她的模样了,他甚至觉得下一刻就能听到她微弱的声音了。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看清她的模样了。

清衍觉得自己的心忽的变得急切起来。

只是他越是急切,他的心就越是慌乱,那一点点就又好像多了一点点,他们之间的距离倏地又远了一点点。

这样的变化让他心底的急切和慌乱加剧,在他心底造成了一场杀伤力极大的动乱。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急切和慌乱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可就是这莫名的急切和慌乱,让他终年平静无波的内心在一瞬间变得焦灼无比。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就在他要看清她模样那一刻,一道猛烈的白色强光如剑锋一般刺向他的双目,最后一个瞬间,他透过强光的缝隙,隐隐地看到了那抹虚影的脸。

岚烟!

清衍猛地睁眼。

一袭绯色衣裳的兮故落入他的眼底。

想到梦境的最后一幕,清衍看着兮故眉目如画的脸,和灿若星辰的眸子,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飞散,可是下一刻他又被她那轻柔欢快的声音扯了回来。

“醒了?”

说着,兮故忽的伸出细指,清衍只觉眉心顿生冰凉。

见兮故眼底的笑意似星子缓缓聚集,清衍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探他的神识。

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感受到他的神识复原了,他甚至在想,许是因为他的神识在修复中波动,才会有梦中的那一幕幕。

兮故不知清衍内心所想,噙着浓浓地笑意,缓缓地收回手。

不枉她放了七七四十九次血,清衍不仅神识恢复得彻底,修为还更上了几层楼,兮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自豪之感,不愧是她。

有那么一瞬间,兮故突然想,若是她修为不高,而她的血又能令仙神修为大增,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诸多仙神明里暗里争抢的目标,可她只想成为清衍一个人的争抢目标。

也不对,兮故自顾自地摇头笑了笑。

如果那个人是清衍的话,他不用争,也不用抢,她自会双手奉上。

兮故突然被自己这荒唐的思绪逗笑了,噗的一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清衍坐起身子,脑中思和心中绪都因为那场梦的最后一幕而纷乱得很。

见兮故笑得开怀,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她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许久未开口说话,清衍的声音有些暗哑,兮故却觉得这样更加迷人了,笑着对他道,“你醒了,我开心。”

清衍面容一僵,随后又恢复如常,顿了顿,又忽的缓缓开口,语气诚恳至极,“神女之恩,清衍定铭记于心。”

兮故没有搭话,眼中带着些许期待,支着下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却不想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见清衍久久没有动静,兮故不由得偏了偏脑袋,神情天真无比地张口问他,“然后呢?”

“然后?”

清衍的声音很轻,神情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兮故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解释道,“然后,你不是该说些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话么?”

没料到兮故会说这样的话,清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抿唇不语。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不知心中百转千回了多少次,清衍忽的抬眸目视前方,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神女为何对我这般?”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说出口的那一刻,他隐隐地松了一口气,他心底隐隐觉得,兮故之所以对他如此特别,是因为他的容貌同她口中那个叫做‘宋行修’的男子有些相似,亦或说,极其相似。

闻言,兮故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般?这般是哪般?”

清衍微微偏头对上她的视线,叹了一口气,如实开口,“我与神女素不相识,可自初见起,神女便对我分外特别,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何缘由?”

初见?

兮故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是啊。

初见。

兮故缓缓垂下眼帘,嘴角扯出难言的微笑,不答反问,“你既能感知到我对你的特别,那你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对我的特别?”

他对她的特别么?清衍的指尖忍不住微颤。

又听她道,“上次没有告诉你,在我身边的你与他人口中的描述也很不一样,或者说...在我身边的你...与不在我身边的你很不一样。”

清衍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悉数凝固。

兮故收回视线,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再为难他。

是她操之过急了,只想着自己,没有好好地顾及他的感受。

她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数万年前那个叫宋行修的书生,不会配合她的话,不会同她笑闹,更不会笨拙地同她说一些好听的话。

如今的眼前人,是神界鼎鼎大名的战神清衍,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个相识不久、于他有恩、对他特别些的人,也是个他能给予尊敬的人。

唯独,不是心上人。

兮故悄无声息地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打算重新开始,就当宋行修只是她一个人的故事,与他全然无关,只有未来的故事是属于神女虚兮故和雾山清衍的...

快要飘飞的思绪被清衍郑重道谢拜别的声音及时地拉了回来。

兮故过回神来,顺着声源望向清衍,却发现他不知何时下床站在了她身侧。

后知后觉地回味着清衍方才的话,只觉得他的语气比任何一刻都要淡漠疏离,兮故的心忽的有些微微地抽痛,面上笑着,眼底却有些惆怅。

“清衍,那些话...是我唐突了...”

清衍张了张嘴,还未将声音发出去,又听她道,“礼尚且往来,听闻雾山风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缘由打断她,但他的确这么做了,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以及打断她话的内容。

“比起神女虚,雾山不过平庸之姿。”

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他并不欢迎她,兮故没来由的伤感,垂下眼眸,低低叹了一口气,再抬眼时,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你知道吗?这神女虚,连我都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个万年了。”

冥古时期的其他神都陨灭后,很长一段时间,荒芜的世间都只有她一个,后来有了神女虚,世间依旧只有她一个。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一个人待了多少个万年。

在那漫长的暗淡岁月里,除了修炼,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可做的事了。

神是不用‘吃’,也不用‘睡’的,于是她就一直修炼,一直修炼,有时候一睁眼一闭眼,就是千年万年,有时候实在过的太久了,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过了万年,还是千年。

就这样,日子就这样往复循环。

她一直修炼,不停地修炼,直到后来新的生灵出现...

正当兮故陷入往事有些不可自拔的时候,忽的又听到清衍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

“神女大恩,清衍无以为报,雾山虽简陋,云中日出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不知神女可愿前往一观?”

兮故没有立刻回答,扬唇笑了笑,过了片刻,郑重地说了两个字。

“愿意。”

*

兮故如愿地跟着清衍去了雾山,虽然清衍把一切都建立在她对他的恩情之上,但她内心还是欢喜过多的,因为她依稀能看到希望。

一切才刚刚开始。

有希望,就有未来;

有未来,就有故事。

到了雾山之后,兮故欣喜地发现,这里的桃花竟然比神女虚桃花仙境里的桃花开得还好,便跟清衍提议,想去折几支把玩。

清衍对那桃花没什么兴趣,委婉地拒了。

最后兮故只身前去折桃花,他便独自往云中殿走,脑海里满是他方才婉拒兮故时,兮故欲言又止的神情。

清衍一路沉思,刚踏过云中殿大门的门槛走进院子里,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就从殿内跑了出来,飞快地奔向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小跑的仙侍。

白衣女子的面容让清衍失神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他被她抱了个满怀。

仙侍们见此场景,心中虽然惊愕,却还是恭敬地对清衍行了一礼之后便有眼色的退下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像他们这种做仙侍的,还是糊涂点好。

清衍正想推开她,忽的听到怀中传来一道悲伤难言的细碎声音。

“清衍上神,爹爹没了...”

想着云兆的嘱托和在神女虚的那一场梦,清衍手一顿,最终缓缓地垂了下去,终是没有将怀里抱着他的人推开。

他与岚烟的父亲云兆的关系不错,云兆亦称得上是他的好友。

云兆还在之时,时常来与他对弈,在云中殿常常一待便是一整日,岚烟自是陪在他身旁的,时不时还会替她父亲同他对一两局。

岚烟的生母陨灭得早,所以她对云兆这个自幼将她拉扯大的父亲十分亲厚黏腻,云兆也很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每每来云中殿与他对弈,定会将岚烟带在身边。

一来二去,因着云兆的关系,他同岚烟的关系倒也算得上是很不错,不过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六界大乱平定,他自人界归来之后,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的身影,只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看不清脑海中那白衣女子的面容。

一直以来,他都未曾放弃找寻这道身影的主人,却一直未果。

莫说一模一样的,就连相似的都寻不到。

直到云兆那日带着岚烟出现。

岚烟的背影几近与他脑海中的那抹白色身影重合。

他知他不该妄动,可他心中还是生出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异样情感,可令他疑惑的是,在神女虚的那场梦里看到那张脸后,他心底反而愈发空洞。

这像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怀中的人还在哭哭啼啼诉说不断,清衍却罕见地失神了。

森禾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面容清冷的男子则任由女子抱着,耐心地听着她的哭诉,虽然没有伸手回抱怀中的女子,亦没有丝毫要将她推开的意思。

那男子是清衍无疑,而那女子...分明就是云兆之女岚烟。

森禾面色一沉,不由得对着两人大声呵道,“清衍!你们在做什么?”

说着,他大步朝清衍和岚烟两人走去。

上次去神女虚,神女虚的人说神女正在为他修复神识,她未能得见,回到落云宫后,她是是日日忧心,毕竟对于一个神仙来说,神识受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更何况,神识不是说修复就能修复的东西。

今日听闻他从神女虚归来,她四方都未巡视完便动用疾风剑匆忙赶来雾山了,谁曾想她匆忙赶来,他竟给她看的这样的场景,她心悦清衍几万年了,这叫她怎能不气。

岚烟被森禾宛若惊雷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两只手却还紧紧的抓着清衍的袍子,满脸的惊恐。

走近之后,见她还未松手,森禾脸一黑,忍不住朝岚烟怒声道,“清衍是你父亲的好友,按辈分,你应该唤他一声叔叔,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快松开!”

岚烟依旧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扯着清衍的袍子,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眸子泫然欲泣,“森禾帝君...我爹爹没了,我再也没有依靠,再也没有家了...”

森禾闻言,心中一阵恶寒。

每次她来找清衍,九次她都在,次次都要恶心她一把,好像不恶心她一把,她就过不下去了一样,张口闭口她没有家了,难道还真的想把云中殿变成自己的家?

森禾气结,怒极反笑。

“岚烟!你是不是觉得你爹云兆死了,你说什么做什么就都是对了了?还是你觉得你扯着你清衍叔叔不放,你就有家了?可别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就算你的肚子大起来,清衍也成不了你的家。”

岚烟刚刚丧父,森禾的话语实在过于难听,清衍有些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厉声呵斥道,“森禾,够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