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就一个人,若论工期自然是比不过县里那些带着徒弟的木匠的,是以,她走的便是中高级定制路线,跟县城那些木匠就有了明显的区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两天来家里打听的人一波又一波,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下单。
陈里正说的这样一套家具做下来,若是旁人,没有三十两,是肯定拿不下来的,但她只报价十五两,日后要在平山村立足,能跟里正搞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十五两?”听了报价,陈里正却一脸惊讶,眼见沈惊春脸上的笑容勉强起来,立刻解释:“丫头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还挺便宜。”
毕竟在县城打一套家具,差不多也要十两多点。
“自我家搬出来,里正爷爷也帮我良多,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十五两却是咱们两家的亲情价,回头要是旁人觉得家具不错,您老可千万不要说是这个价啊。”
听到陈里正的解释,沈惊春总算放了心,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她接到的第一单,虽然只收了半价,但她却依旧认真对待,想用这批家具彻底打开口碑,是以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工期整整持续了二十天。
等到家具全部做完,沈惊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陆昀掐着一个月的时间找到平山村时,就被她瘦的差点脱相的脸给吓了一跳:“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中秋过后气温就已经降了下来,沈惊春躺在院中的葡萄架下也不觉得热,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是花了重金救花的老头,有气无力的朝他摆了摆手,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陆昀更加好奇:“到底怎么了?别是把我那盆花治死了,怕我找你要赔偿,吓的吃不好睡不好吧。”
“哎。”沈惊春躺着没动,叹了口气,一点说话的意愿都没有,随手指了指檐下:“你的花,自己拿。”
陆昀一脸古怪的径直去了沈惊春手指的方向,一眼瞧见自己那盆绿牡丹,简直不敢认。
一个月前,这花还是一副时日无多病入膏肓的样子,但仅仅一个月过去,就长得枝条粗壮生机勃勃了,更让人惊讶的是,顶端居然长了并蒂两个花蕾。
他的视线落在另外几盆菊花上,看着如出一辙的并蒂花蕾,心情复杂之极。
并蒂莲他见过不少,并蒂菊还真是闻所未闻,在民间,并蒂花是吉祥之兆,单凭这一点,这几盆花进入斗菊的前一百名,已经是板上钉钉。
更何况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六盆花里,有两盆是名品,一名墨荷,一名绿衣红裳,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花农们为了制造噱头,卖出的花盆都是统一尺寸统一样式,届时若是店里菊花斗菊名次靠前,便能打响名气,从这几盆一模一样的花盆上不能看出,全是那天从花店里买的。
陆昀真想仰天大叫一声老天不公,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啊,随便买几盆菊花,就能买到珍品,怎么他把玩这么多年,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真是越想越气,陆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扔在沈惊春怀里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沈惊春:???
神经病啊?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沈惊春将银票拿了起来看了又看,正准备收起来,便见那老头又气冲冲的回来了,站在躺椅边一声不吭。
沈惊春还当他舍不得这一百两银票,满心不情愿的又将钱往回递,当初是说好了的,诊费是这盆绿牡丹斗菊赏金的一半,她虽爱钱,却也知取之有道。
陆昀嫌弃的看了一眼银票,却没接,气鼓鼓的吹胡子瞪眼:“你那几盆花卖不卖?”
喜欢侍弄菊花是一种兴趣爱好,就像有的人喜欢喝酒一般,若一天不喝酒,总觉得浑身难受,陆昀此刻的心情,便跟酒徒差不多,名花在前,若不弄到手,心中便如隔靴搔痒实在难耐。
沈惊春艰难的坐了起来,看看屋檐下的花,又看看莫名其妙的老头,默默的将银票收了起来才道:“这又不能当饭吃,当然要卖了,您老人家这个样子,别是我那几盆花很珍贵吧?”
“你自己种的花,你不知道?”
陆昀一脸诧异,若一盆花生了并蒂,还有可能是碰巧,但若所有的花都生了并蒂,除了能证明养花人高超的技艺,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这么一来,小丫头能治好绿牡丹,也绝非是偶然了。
沈惊春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啊。
“并蒂花象征着吉祥,你这几盆只要送审,前五十名是肯定的,左数第二盆和第四盆,进前三应该不难。”
陆昀看着那几盆花,只恨不得立刻带回家好好欣赏。
这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