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庸仰躺在他的小沙发床上,头枕在上臂上,想:冯嫣现在依然在跟那个系红领带的男青年轧马路?她是不是不久就会向他摊派提分手?到时候他是象征性挽留一下,还是爽快地接受并友善地献上祝福?
当他们同在校园时,成绩是评判地位的标准。那时候,他配得上冯嫣。
当他们踏入社会后,评判标准明显变了,他觉得,他似乎配不上闪闪发光的冯嫣了。
与其以爱情的名义挽留冯嫣,不如放手,让冯嫣自由地奔赴属于她的幸福。
打定这些主意的朱盛庸,带着自我感动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东升,明亮的光线洒满视野。
他急匆匆起床,胡乱吃了点早餐,骑上破旧的大凤凰去徐家汇坐班车。因为赶班车需要,大凤凰又回到了他手中。
满大街都是起自行车的人。
朱盛庸夹裹在其中,潮水一样向前,遇到红绿灯,又潮水一样停止。
第二天去上班,他是带了毕业证的。毕竟只有办妥了入职手续,才有社保可教。
忙忙碌碌一整天,乏善可陈地下班回家。
上班,下班。
骑自行车,坐班车。
像尾巴一样时刻跟在陈总经理身后,精准翻译来自斯密斯李的任何发声。斯密斯李的语言优势被朱盛庸打破后,人也识相地老实起来。
朱盛庸似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一日比一日清闲,闲到开始怀疑人生。
上班后的第二个周末,冯嫣终于来着朱盛庸了。
“你最近,工作找得怎么样?”冯嫣把朱盛庸叫到楼下。她穿了一套套装,上面是白色七分袖的薄西服,里面是黑色及膝收腰连衣裙。这种职业装风款式在当时很显洋气。
冯嫣还是那么俏丽可爱,脸蛋娇嫩,睫毛浓密,一双眼睛跟水葡萄一样。
“我已经上班两周了。”
冯嫣大吃一惊:“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去找过你。接到录取电话的那一晚。”
冯嫣双眼不由大睁一圈:“然后呢?”
“看到你跟一个系红色领带的男子在一起。”
冯嫣定定望着朱盛庸:“所以你就默默回来了?然后两周没有联系我?要是我来找你,我们之间就算结束了?”
朱盛庸两手叉腰。这是他仅有的表示烦闷的肢体动作了:“不然呢?像当初唐骏找我打架一样,跟那个人当街打一架?”
冯嫣哭笑不得:“唐骏是幼稚,我没想让你跟他学。难道你不可以喊我一声,落落大方自我介绍一下,绅士一样感谢一下那人送我回家吗?”
朱盛庸本以为自己理直气壮,瞬间被冯嫣问得哑口无言。
是哦,还有这种更显肚量的漂亮回击方式!
“我,我当时没想到,我还以为……”朱盛庸嗫嚅。
“我拜托你对我有点信心!对我们之间两年的爱情有点信心!”
朱盛庸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