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料储备科也想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可是,你在客服部,直接面对客户,你最清楚,客户的生产计划三天两头变。又怎么要求物料储备科未卜先知?”
朱盛庸有些愕然。
一方面吃惊林彬说话的内容,另一方面吃惊林彬说这些话时的娓娓道来的语气。
“还有,你以为他们跟你站统一战线,可他们中,一定有人一转身就把同事卖了。
据我所知,我们在部门内抱怨的任何其他部门的话,不出两天,就原汁原味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暗线千丝万缕,没有人知道是谁、什么时候传的话。反正,就那么传出去了。”
朱盛庸已经不止是愕然,而是毛骨悚然。
“你也不用害怕。反正人心再复杂,你不存害人之心,只需要多点防人之心,就没什么大问题。”
朱盛庸赶紧点头,赶紧用吃饭掩饰自己的吃惊。
以前他在合资公司上班,名义上是总助,其实只是个骂人工具。由于工作属性独特且明确,反而没怎么介入同事间的明枪暗战。
从貌不惊人的林彬那里受教之后,朱盛庸果然说到做到,再没在部门里随心所欲批评其他合作部门。
这天,朱盛庸照常坐班车回家。
他已经不再寻觅小鹿眼睛。
跟冯嫣日益和好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第一天踏上班车撞见小鹿眼睛时的惊艳,经过这些时日的磨损,记忆已经不怎么鲜明。
才打开家里的门,就听到了小阿姨的声音。
小阿姨在激动地说着什么,不时啜泣。
朱盛庸的第一反应是,不会是刘流和马骏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一时间想到马骏和美国亲戚之间发生的隐晦故事,生怕那个美籍华人找人报复马骏。
作为两人之间绕不开的中间人,朱盛庸急急走进兼职客房。
小阿姨闻声回头,双眼微肿,哭得跟粉桃儿似的。
“阿庸头!”小阿姨用悲怆的声音呼喊道,“你二嬢孃家大姑母的小弟妹的女儿,被判死刑了!”
朱盛庸听得一头雾水。
“是那个泼硫酸的案子。”朱妈妈一旁解释。
朱盛庸从冯嫣那里听说过这件事。
在大兴土木之前,上海几乎没有听说过哪里发生凶杀案。
吵架是极常见的,天天街头都能看到争吵,吵得面红耳赤,鼻尖碰到鼻尖,斗鸡眼都吵出来了,也决然不动手。
吵都一定程度,双方默契地各自转身骂骂咧咧离开。
朱盛庸从金山石化职校毕业的那一年,唐骏曾经提起过,在市徐汇区吴兴路一单位集资大院里,发生过一起命案。
只几天,就破了案。
果不其然是外来务工人员做下的孽事。
对于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来说,打架都不划算,更不用讲杀人偿命的事了。
发生在去年秋天的那起泼硫酸案,涉案人均为上海本地人,一经媒体报道,立刻在市民中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