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盛庸还没有来及开口说话,兰婷继续说下去。
“不要为我担心,在经济上我很宽裕。我父母买房、炒股,存下的钱,足够我不上班也能养起君君。
是我不想脱离社会,不想被长大后的君君看不起,才坚持上班的。我已经从带队导游,变刚为后勤支持了。每天上班很规律,不必离开上海。”
朱盛庸点点头。他很自觉地没有问她住在哪里。
“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有变,有需要有困难都可以找我。”朱盛庸道。
兰婷点点头:“等她成年,她要是想知道,我会原原本本告诉她的。”
和兰婷的谈话告一段落后,朱盛庸起身告辞。尽管非常抠门,他走之前,还是把帐结了。
他没有刻意看冯嫣。
正如兰婷有了新生活,不想被朱盛中打扰有了新生活的冯嫣,也一定害怕他打扰吧。
他自觉远离,可以省却冯嫣的烦恼,也可以避免他自寻尴尬。
朱盛庸像一阵风,刮过,又刮走。
兰婷很满意这样的际遇。当然,不遇到更好。
她重新把小君君绑在身前,起身和冯嫣离开。俩人都看到朱盛庸走之前埋单了,因为不想当众拉扯,就由他去了。
“现在看看,朱盛庸还是蛮好的。好在一个稳字。情绪稳定,三观稳重,做的决策也稳当。”兰婷道,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身边的小姊妹跟朱盛庸关系匪浅,连忙住口。
冯嫣心潮起伏,心境相当复杂。
陈家康的底线,她还不至于跟兰婷分享。就算是林青青,她也没有讲过。家丑外扬,她丢不起那个人。
朱盛庸离开兰婷她们之后,匆匆看了一眼徐家汇公园,就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并不像哥哥那样拥有绘画天赋的朱盛庸在一张二手纸上涂涂画画。
纸的另一面是安利授课课纲,写了诸如要“安插自己人到学员中坐”,要“带头鼓掌”,要“积极呼应老师提议”等做假要点。
朱爸爸穿得极其清凉,端着一盘海蜇头走过来,凑过来看:“画的什么?哦小毛头,别说,还真有点像。”
“像谁?”朱盛庸抬头问。
“像小毛头啊。”朱爸爸回。
朱盛庸没再说什么,而是将那张拙劣的手绘素描夹进了给李礼刚写的信里。那封信,他特意用英文写,以避免家里人无意中窥视到他抱到血亲小毛头的感受。
终于到了李礼刚抵沪的日子。
朱盛庸邀请了一个有车的老同学一起去机场接李礼刚。
这位老秦同学在大境中学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寻常,毕业后读了专科院校,后来进了乏人问津的公务员系统,日子过得稳当妥帖,人也日渐与世无争起来。
卖了一套老房子,买了一辆车,过起热气腾腾的小日子。
老秦其实不过才30岁,已经成功拥有40岁的气质。
他开着他的十万代步车,带着满足的语气对朱盛庸透露到,他之所以赶紧卖房买车,是因为明年上海车牌要以竞拍形式发放,拍一张车牌预计要多花几千上万块。
花掉固定资产,去消费消费品,这样消费观跟朱盛庸的严重背道而驰。
不过,马上要见到李礼刚了,朱盛庸不想跟老秦争辩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