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2.第五十二个吻(1 / 2)薄荷味热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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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模棱两可的也没明说是在哪儿再见,兴许是赛场又兴许是国家队。没明说,也是为了给杨东留面子。

最后孙健平冲田鹏笑了笑,挤眉弄眼的:“老田啊好好带孩子啊,咱们高山滑雪可就指望你在底下铺好地基了。我在山上等你输送苗子!”

田鹏脸红鼻子粗:“呸!你才在山底下!老子”

“徒弟,咱们走!”孙健平这老油条,哪里是田鹏能比得上的?说完他要说的话都不给人机会反将一军拎着宋诗意就大步流星往外走,“转机去吧,哈尔滨见!”

宋诗意忍俊不禁,回头冲众人挥挥手目光从咬住腮帮的田鹏一一看过去划过难掩失落但依然傻乎乎笑着的杨东最后落在了那个年轻人面上。

她那未来的小师弟身姿笔直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之中背后是玻璃窗外一览无余的晴天而他眼底有比那艳阳更加夺目的光彩。他一脸倔强地看着她,嘴唇抿得有些紧神情里多了一抹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这都不影响他那傲气外露的体质。

宋诗意笑了转头问孙健平:“您打算让程亦川多久进队?”

孙健平说:“最多再等个一年半载吧。老田说他的文化课还没结束既然要进队,就不能继续留学校了,校方那边给了他一年时间结束什么专四专八的考试,要是过了,就给他保留毕业证,不追究他的课程出席率。”

宋诗意啧啧两声:“有文化的运动员就是不一样,还能拿个本科毕业证呢。”

孙健平斜眼看她:“知道他哪个学校的不?”

“哪个学校?”

孙健平报出了大的全名,换来宋诗意目瞪口呆的震惊脸,圆满了:“没想到吧?”

宋诗意神色复杂:“确实没想到。”

她承认,她是真嫉妒,真眼红,真想仰天长叹老天不公。凭什么那小子天赋异禀,还能有这样的文化成绩?

孙健平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然地说:“等他进队了,给他穿小鞋,狠狠虐一虐他。想我们运动员一辈子刻苦训练,有几个文化程度高的?这狗日的,打破了我们运动员没文化的光荣传统,越发显得我们这些人是智障……我呸!”

宋诗意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师傅,毫不犹豫地说:“坚决响应您的号召,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折腾那臭小子!”

师徒二人是磨刀霍霍,可半年时间还早着呢,眼前的头等大事,是如何通过钟淑仪女士这一关,毫发无损地得到她的同意,手脚完好地走出箭厂胡同……

瑟瑟发抖中。

程亦川离开省队那天,和速降队的在食堂里吃了顿散伙饭,没想到别队的师哥师姐们也都端着盘子来这桌挤上了。

他也不过在省队待了一年时间,着实没想到走时会收获这么多“殷切叮咛”。

“去了要好好练,可别给咱们丢脸。”这是好强的,有集体荣誉感。

“就算是国家队的也没什么了不起,总不能三头六臂吧?有人欺负你,千万别憋着,受了委屈来找师姐,师姐替你出气去!”这是铅球队的,有护犊子的泛滥母爱。

“川啊,好好的。咱们是没什么指望了,干等着耗死在这儿,你不一样,你可是要披着五星红旗站上领奖台的人,你得好好加油,不为自己也为了咱们。”这是杨东,自知在滑雪生涯上天分有限,没法有更高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着师弟的肩,跟刘备托孤似的。

隔壁花样滑冰队的小姑娘才十四岁,也咬着酸奶吸管钻进人群,拉了拉他的衣袖,泫然欲泣:“师哥,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程亦川笑了:“不啊,你加把劲,将来进国家队。师哥在国家队等你。”

小姑娘眼睛一亮:“多少岁能进国家队啊?”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程亦川笑了,“不过再过几年,等你年纪到了,多参加点比赛,好好表现,肯定就差不多了。”

“那我进国家队了,你会喜欢我吗?会让我当你女朋友吗?”小姑娘眨着眼睛,满怀希望。

程亦川:“……”

人群刹那间哄笑起来,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田径队的师哥拍拍小姑娘的肩:“成啊,咱们给你当个见证人,让你程师哥专心训练,别开小差。等你过个三两年,进了国家队,他再脱单也不迟。”

小姑娘眼巴巴地把目光转向程亦川:“可以吗?”

这要怎么下台?他要当场拒绝,小姑娘估计能立马哭出来。

程亦川一脸幽怨地看了看田径队的师哥,尴尬地对小姑娘笑了两声:“咳,你好好加油。”

一整个食堂都是笑声,就差没把房顶掀翻。

下午,田鹏亲自把弟子送到了国家队的基地门口,和早在那候着的孙健平碰上了头。

孙健平大老远就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来啦?”

接着就自来熟地从田鹏那把程亦川给揽了过来,一脸“交接完毕,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人了”的沾沾自喜。

简单说了几句,田鹏就该走了,临走前拍拍程亦川的肩,咂嘴半天,只说出一句:“今后你就跟着孙教练了,好好练,好好比。”

就只是一句平实而朴素的话,没有半点宣扬师恩、要他牢记旧情的意思。

运动员生涯虽短,但毕竟身处这个圈子里,程亦川是知道的,小到体校、县队,大到省队、国家队,多少人拼了命往教练那送礼、套交情,就为往上爬。出成绩了,真爬上去了,又换成教练来讨好你,毕竟谁也说不准你会爬到哪个位置,万一就出了个世界冠军呢?他可指望这事儿就跟一日夫妻百日恩似的。

可田鹏没有。他的手搁在徒弟肩上,力道很轻,却又重如千钧。

程亦川眼眶忽地一热,想起这一年来被田鹏相中,带进队里,教练又当师傅又当爹,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关心他,又在赛场上一丝不苟训练他。到头来像是接力棒一样把他送到了更高的地方,然后安安静静地松开了手。

他咬咬牙,用力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人。”

田鹏笑了,笑得一脸褶子,摆摆手:“去去去,我田鹏两个字早就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了,还能让你小子砸了招牌去?你照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师徒一场,终究止步于此。程亦川十步一回头,田鹏最终还是成了大门外的一粒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孙健平一路观察他,最后感慨了一句:“这几年老田运气不错啊。”

得了几个得意弟子,人品本事都挺好。哎,搞得他都有点羡慕了。

二十开头的年轻人走在一旁,还没从分离的伤感中抽身而出,有几分傻气地仰头看着基地的红房子。日光兜头而下,像是在他面上洒了把金灿灿的粉末,把他的年轻和朝气都镀上了金、染上了色。

他摇摇头,轻声却笃定地说:“是我。是我运气好。”

孙健平一愣,不再多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带着一堆资料文件去办公室注册报到之后,孙健平就把他交给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这是薛同,也是滑雪队的,你跟着他去宿舍收拾收拾,熟悉一下环境。我这儿还有一堆手续要办,明儿早训练场见。”

叫薛同的男生很和善,一边带着程亦川往外走,一边笑:“你是省队来的程亦川,练速降的,对吧?”

“你知道我?”程亦川有点意外。

“那可不?嗬,早半年前就知道你了。那会儿孙教特意请假去日本看你比赛,回来就吹得天花乱坠的,说找到根好苗子,咱们男子速降有希望了。”薛同直率极了,有什么说什么。

“你也是练速降的?”

“不不不,我练的是自由式滑雪。”

“那你也是孙教练带吗?”

“不完全是。孙教练是滑雪队主教练,算是带咱们大家伙,但实际上负责训练的是年轻教练了。我这边玩儿花样和技巧的,主要是高翰新教练在带。你们男子速降队是丁俊亚教练在带。”

程亦川吃了一惊:“丁俊亚?你是说男子速降前世界冠军丁俊亚?”

薛同咧嘴一笑:“还能有几个丁俊亚?”

程亦川只觉得胸口一阵热气翻涌。他从小不追星,这么多年也就把一个丁俊亚当成偶像、男神了。如今呢,嗬,丁俊亚就要成他的教练了!

一路上,薛同把基地的环境都给大致介绍了一遍,然后抵达宿舍。

因地制宜,滑雪队的训练基地不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在长年有积雪覆盖的哈尔滨。也因此,宿舍条件相当不错,两人间,屋子宽敞明亮,一应俱全。

程亦川还以为他跟薛同一间房,结果进门才发现,屋里有人了。

薛同介绍说:“这是你室友,也是玩儿速降的。”边说边招呼,“魏光严,来,见见新室友。”

屋内暖气融融,叫魏光严的大男生穿着背心裤衩趟床上听歌,闻言摘了一只耳机,轻飘飘抬眼看了过来,说了句:“哦,幸会。”

程亦川把背包往空床上一放,扭头冲他伸出右手:“我叫程亦川,省队来的。”

魏光严一手拿着耳机,二郎腿翘得老高,眼珠子落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上,也没伸手去握,只把耳机又戴上了,翻了个身,“睡了,下午还要训练。”

程亦川:“……”

看来新室友不怎么好相处,他耸耸肩,收回手来。

薛同拉了拉他,示意他别计较:“这家伙脾气不大好,人还是不错的。哎,我就在你隔壁屋,有什么随时找我。”

“好。”

“你还没吃饭吧?孙教嘱咐我等着你来了一块儿吃,可把我饿坏了,走走走,去食堂!”

都是为运动员准备的食堂,省队与国家队也没太大差距。

薛同人缘很不错,一路上碰见熟人,大伙都笑着招呼他。薛同总免不了介绍介绍:“这是新来的队友,程亦川。”

有人恍然大悟:“哦,这就是……”

有人似笑非笑:“知道知道,今年日本青年锦标赛冠军嘛!”

各色各样的神情,或友好或考究的目光,程亦川是个聪明人,多少看得出几分。

薛同也有些尴尬,吃饭时冲他说:“你来之前就挺出名了,大伙都知道你。其实也不怪孙教,主要是咱们今年换了个李主任,和他不太对付,当初孙教申请把你招来队里,李主任百般刁难。孙教脾气大,直接跟他拍桌子怼上了,这不,大家都知道了……”

程亦川点头,也看得开:“没事,反正迟早会知道。”

薛同没理解他的意思,也点头说:“是啊,今天这不是来了吗?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