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顾敬尧坐在王府大门的玉石阶上,垫了软垫,长臂搭在膝盖上,骨掌间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
他晃了晃,抿了一口又放回去。
陈安撑着黑色的油纸伞站在顾敬尧身后。
陈安隐隐感到自己那颗只会杀人的心第一次发疼,再看眼前男子孤寂冷漠的背影,也偏偏这副沉稳克制面孔才是以往真正的摄政王,沉冷克制的外表下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王妃…离开了,也不知会去哪。
看着满地白雪落了无数军靴的印子。
赤右军入京了,时隔多年赤右军再次呈现于世人面前,那是一支所向披靡战无不败的大军,是先皇在世时最强大的储备军。
先帝托付给摄政王的赤右军终于摊于水面,龙椅上那位天子,现下怕不是很开心吧。
陈安想到一句话,只要拿住摄政王的软肋,从摄政王身上要什么有什么。
兴许,命都能给吧。
九督府兵权给过了,内阁议事大权同样给了,天子啊都是太贪得无厌,要得太多,摄政王的所有他们都想要走。
将离,离不开千百回谋算。
因为那人是天子,天子喜欢无条件的服从。
多年来,摄政王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都功亏一篑。
那些踩着血肉白骨一步步攀爬而出的权势全都成为天子的垫脚石。
一句‘殿下,反了吧’陈安最终没敢说出口,反与不反,殿下始终有他的顾虑,有他所想走的方向。
王妃的病,哪里是因为什么金谷金池,是用权势兵力换来的丹药。
也换同样换来摄政王的清白。
所有的局,从天子得知摄政王软肋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
就已经用王妃来换取这一场阴谋。
摄政王明明得知却还是甘愿入局,甘愿放弃所有。
雪下得大,悄悄落于掌心,顾敬尧瞧了眼掌骨间褐色的汤药,轻笑一声,眉目却冷漠如霜。
“陈安,这药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