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朱峰的话很简洁。
“按照成例,鄙店每年都收购王府的粮食,不知今年的粮食,草民何时交接?”迟有余有些急切,之前问过长史司和管家福叔,都说没有王爷命令暂时不敢动,急的他只能一遍遍前来拜会。
朱峰没有回答,仍旧闭着眼斜靠在椅子。
迟有余的笑容瞬间僵在脸,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卖还是不卖?他又不敢催促王爷,只能在心里斟酌着措辞。
“王爷,是草民哪里做的不好吗?草民改!”迟有余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没想到与衡王府的合作会发生变故,所以根本没有准备后手。几千石的粮食,说不卖就不卖了,抛去利润不说,伙计的工钱,养车马的钱,店铺的赁钱,可都是干赔呀。
“今年的粮食本王有大用,所以只能对不住迟老板了。”朱峰大病初愈,福叔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这件事,迟有余就门了。这些粮食他是准备用来冬天赈济流民的,卖了还怎么做好事。
“王爷!您就行行好吧!草民加钱,每石粮食草民加价两成!您看如何?”迟有余这次是真哭了,哭的情真意切,哭的我见犹怜。他生意做的很杂,粮食、布匹、瓷器、茶叶,但以粮食为主,如果失去衡王府几千石的粮源,对他的生意是毁灭性的打击。
“说了不卖就不卖,快滚,在这嚎丧呢!”朱峰不耐烦了。
“王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草民继续给您加价,要不少卖点也行。”虽然衡王府的粮食价格有些偏高,但人家的粮食品质好呀,何况在冬天那种极端的天气里,价格再高的粮食也是不愁卖的。
“卖过精盐吗?”朱峰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迟有余一愣,眼泪也收了回去,脸带着惶恐道:“草民是本分的生意人,没有盐引,哪里敢卖?王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只是想收些粮食,赚点差价而已。”
“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对得起长的这些肉吗?哭啼啼的要和本王做生意,如今又这么胆小。”
“王爷的意思是?”迟有余抬起头,有些犹疑的问道。如果真能做盐的生意,粮食又算的了什么。
精盐的提炼之法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对朱峰来说更不是难事,明朝盐政虽有些松懈,还是非常严苛,如果能贩卖私盐,简直就是暴利。
京城的贵族之间,倒卖盐引牟利,已经到了猖獗的地步。权豪之家,每得一张盐引,便可坐收高利。“一引白得银六钱,积而千引,则坐致六百金,万引可得六千金。”利润奇高,吃苦的就是百姓了。朱峰认为,明朝覆灭的原因是全方位的,盐引的倒卖,也是压倒骆驼的稻草之一。
“如今冬天将至,不好炼盐,今年的粮食本王真有用处,并非刻意为难于你,你迟家在青州经营数年,难道连一个冬天都熬不过去?明年本王与你合作,一同制盐,保你赚个盆满钵满,如何?”
“草民...草民谢王爷提点!”迟有余又哭了,这次是喜极而泣。迟家几世经商,是攒了一些家底,但距大富大贵还有点距离,如果真能做盐引的生意,家族会在自己手里更一个台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