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以岭关城暮河支流为依托,将照天令图纸送去暮河城一事,前后因果想必只有那名面具人知晓了。
只是她在岭关也没法停留太久,这些天也不曾见到这面具人。
当下只能先去暮河城,顺着这条明线继续行事。
“总会再碰见的。”阿颜虽未见帘后之人神色,但已猜测出她心中所想,开了口,像是安慰。
元楚没有应声。
阿颜凤眸暗了一暗,不欲让元楚再陷于这诸多繁杂之中,遂岔开了话题:“倒是阿楚,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我知道。”
“什么?”阿颜眉心微动,有些讶异于元楚的话。
里头再度归于宁静,然片刻后元楚复又开口:“谢谢你,阿颜。你让马守道处理掉望荏是么?”
彼时元楚策反望荏,望荏也确实为她提供了不少便利,因而元楚虽有意替时柳夫人报仇,但出于道义,也确实不会去杀望荏。
“哦……那个啊,”阿颜回过头来,不再看向身后的车,将视线落于正前方宽敞的大道上,“你打算给望荏一大笔钱,让她去其他地方重新生活是么?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总觉着,你对朱时柳的死挺在意的。”
阿颜拉了拉缰绳,棕马顺力偏了偏,避开了路上几颗石头。
“我猜你会因为,望荏帮了你而守诺放过她,但你心里定会不舒坦。”
“你又……”阿颜顿了一顿,想起了某个夜里的血腥之气,还有少女坚定的眸,“你又不喜欢杀人,再出于你的行事道义,那这事儿就让我来做呗。不过是让马守道公布朱时柳被她毒杀的事儿,让她伏法罢了,不值得一提。”
风徐,拂动着马车窗上的布帘,车外温柔月色淌进车内几许,流在元楚如玉的面容上。
也许是月色啜了酒,勾人得很,一道勾起了元楚清浅的唇角。
的确,她很感谢阿颜这一替她着想的举动。
虽然暂时动不得马守道,但岭关未来的战祸终会解,她也定会还岭关百姓一座祥和的城池。
那心善的大家闺秀,想来也得安于黄泉之下。
“不过,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阿颜握着缰绳,不自在地复又开口。
“什么?”车内那人问。
月辉流于阿颜指尖,她艳丽眸子中像印着点点星火。
“……我易容成管事的时候,朱世春生事,已经被我处理掉了。”阿颜轻轻道。
不知为何,她忽然希望此时元楚不曾在意,未曾听见她的话。
然而车内那人还是听清了。
“嗯……”元楚应声,并未责怪她,也未对此追究,好像无干紧要一般。
可阿颜却乱了心神,握着缰绳的手指又紧了紧。
她鬼使神差地续道:“……也打晕了,交给马守道处理了。”
此言出口,她的手心忽沁出汗来。
她说了谎,朱世春早已没了声息。
但她又想起当时她扇中刃插于刺客胸膛时,元楚冰冷的眼神。
她不愿元楚知晓她又杀了人,或者说,不愿元楚再以那般目光看向她。
她心知自己扯的这个谎没什么根据,难以让人信服。
不过身后却没了动静。
元楚她,不曾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