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后,商芄找了一个手艺纯青的玉匠,将两块玉玦合二为一。
那玉匠手艺的确非凡,玉玦恢复的完好如初,就像不曾被分开过一样。
姬羌悄无声息的接过,商芄笑道:“我乃修佛之人,并不在意世俗规矩,夭夭不必为如何称我而烦恼,我知夭夭心中有我,此生足矣。”
说完,他又揉了揉姬羌的头。
被点破心意紧接着又被揉头的姬羌,腾的脸红。
为了掩饰,她微微转身儿,望向四四方方的天空。
随后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您还回宫吗?”
“我从未想过不回宫。我不回宫,又能去哪里呢?”
“令牌上的字迹的确是我破坏的。在我找到与疫症相克的药方之前,我也不知道最终会如何。甚至,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走出江夏郡。”
“令牌是我身上唯一的凭证,我既不愿销毁,也不愿它落入他人之手,并引来不必要的猜测。事实证明,我的未雨绸缪是对的。”
姬羌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假若上面字迹清晰,秦桑洛一眼便会认出,令牌是先帝之物。
那么,他的身份便守不住。纵然秦桑洛守口如瓶,可万一令牌是被另外的人捡到的呢?
“夭夭。”商芄郑重其事的唤了她一声。
姬羌转身,认真的盯着他。
只听他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世,夭夭的身世,一切的一切,但凡牵扯真相,臣民能看到的,只能是皇室愿意让他们看到的。”
“记住,夭夭的生父,是夏王。大梁第四代女君,乃是嫡出。”
姬羌如闻惊雷,尤其是最后那句。
她震惊于此话深意,更震惊于他的深谋远虑和宽阔的胸襟。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是国君,不得不这样想。
他却能想她所想,并且认同。
由此看来,他们父女二人何其相似。
然而商芄说那些还不止,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欠夏王恩情,今生无法报答,来世结草衔环吧。”
姬羌:“……”
说不动容当然是假的。
只是,她的唇动了又动,一个声若蚊呐的“父”字终究还是没吐出口。
商芄却笑的合不上嘴,伸手在她头上揉了好几下。
“朕已不是小孩子。”姬羌对他连续揉头的举动表示抗议。
商芄笑,“夭夭永远是为父的孩子。”
姬羌再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
父女二人之间的气氛,出奇的温馨。
站在远处的四大金刚除了必要走动外,一律立的笔直,喘气儿时都是轻轻的,唯恐破坏这幅温馨难得的画面。
不多时,姬羌吩咐四大金刚:“自今日起,朕要下榻府衙,同圣君一起推药理,谱写药方,以便将来载入医档。”
四大金刚:“……”
理由还怪高大上哩。
不就是想和自己父亲相处几日嘛。
四大金刚内心都乐开了花,当即四散行动。
有的去通知秦桑洛,命他做好安排。有的前去馆驿,告知班茁葭与殷不离,顺便将御用之物一并搬来。
当日午憩,姬羌便是在府衙休息的。
一觉醒来,商芄正端坐于厅堂案前读经,案上放着她惯爱的凤凰单丛茶。
姬羌傻傻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透过屏风,大抵能看到商芄影影绰绰的身影,坐的笔直,半天都不带动一动的。
还有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在她听来,特别悦耳。
“来人,陛下醒了。”商芄不动声色向门口喊道。
守在门口的四大金刚忙进来伺候,不一会儿,姬羌梳洗完毕,笑着走出内室。
“您怎么不午憩一会儿?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太过劳累。”
商芄给她斟了一杯茶,笑道:“我也刚过来,身子已无大碍,陛下别担心。”
四大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