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伸出手。
他身上还是去酒吧的那一套穿著打扮,杏色亚麻衬衫的袖子半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手臂肌肉结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筋肉系扎堆的第二军团中算是少数匀称好看的。
夏侯澈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手掌一片通红,掌纹上因紧张而沁出的细小汗水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发亮,显出了几分脆弱感,但没人会怀疑其中蕴藏的恐怖爆发力。
这副经年累月在前线战场训练出来的精悍身体,散发的贺尔蒙比他还强烈,每次叶淮一出现,都能引走一大部分雌性的注意,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他感受到了威胁,像只领地被侵犯的雄狮,雄性权威受到了挑衅,本能地激起了敌对意识。
“拉手。”
见他又没反应了,老干部红着脸催促。
一只手覆上了他温热汗湿的手掌,有力的手指一指一指蛮横插.入指缝中,拇指摩挲过掌腹,指尖恶劣地搔.刮着掌心,一阵麻痒刺激感顺着手心窜流到叶淮背脊,他瞬间像触电一般抽回了手。
怎么、怎么拉个手也这么涩情!
流氓虫!
看着那倒弹三尺、背过去僵硬地捏着手,可疑地像在回味的反应,夏侯澈瞬间像被雷劈一般。
他现在就像不小心窥见未成年的孩子偷看自己珍藏的动作虫片的家长,守着一个关乎自己的尴尬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曝光,叶淮能用脚趾当场替他抠出一座豪华坟场。
“我有话说。”
不行,得在局面发展到败露瞬间会让叶淮羞愤到砍死他之前阻止。
“兄......”
“嗯?”夏侯澈正在思索着如何揭牌,前方叶淮低低发了一个音,那声音含糊像哽在喉咙里,他没听清,下意识地应了声看过去,只见叶淮憋红了脸,表情凝重认真,像在尝试跨越什么无法逾越的鸿沟,反復兄了几声。
“兄?”
“雄、雄主。”
“!?”
叶淮喊完,站着不动,左手紧捏着右手,感觉手心上还残存着的那抹热意,眼角余光偷偷看向夏侯澈,见店主没有奇怪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尝试地又喊了声:“雄主。”
“!!!”
哔哔。
虚拟实境里突然响起急促的系统通知声,这是夏侯澈的终端收到的紧急讯息,他平时图方便,会直接将终端接入虚拟实境中,客人上线后会断开连接以免被打扰,但今晚上线得太匆促,还没来得及断开。
是星网虚拟实境技术管理这边在找他。
这条通知被星网管理标注了极为重要,但对夏侯澈而言不是那么急迫,不过此时他被那声雄主给震出了几分手足无措,正好用这个借口冷静一下。
“抱歉,”他换成了店主的语气,对叶淮道:“星网临时有非常紧急的状况找我,暂时休息几分钟再继续。”
叶淮立刻就表示理解。
正好,见到店主扮演的殿下后,他此时也有十万火急迫切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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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
才刚从第一军团回到皇宫的凌羽诧异地看着突然发来的通讯请求。作为一二军团各自的主帅,两人隐隐存在一层竞争关系,平日里公事上的来往都非常有限,私底下更毫无交情,叶淮怎么会联系他?
“凌羽。”一接通,叶淮冷肃的脸立刻出现在三维投影中。“关于第二军团在模拟机甲训练中应用虚拟实境技术的会议说明,还有几项补充调查忘记发给你跟殿下他们了。”
“嗯?好。”这发个信息就好了,没必要特意通讯。凌羽知道叶淮还有话要说,耐性地等着下文。
“大伯!”脆生生的童音从凌羽旁边传来,“嘛牟嘛牟哄!大伯哭哭!”
叶淮的耳朵动了动,顺口问道:“殿下也在?”
凌羽低下头,在他脚旁,饭团正抱着一个大稻草人念咒语。他今天因为不听话偷溜去酒吧的事被凌羽修理了一顿,回家又被虫帝狠狠修理了第二顿,现在脑袋肿肿、屁股也肿肿,这笔账被爱记仇的小虫崽算到了他大伯头上,正对着稻草人口齿不清地下咒。
夏侯澈当然是不在的。这个时间,凌羽知道他通常都在接虚拟雄主的客人,事关夏侯澈隐私,他谨慎地替夏侯澈隐瞒了下来。
“对,皇兄正在陪孩子们玩。”
叶淮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顺着道:“殿下出了检讨会就一直在陪孩子们玩?真是好伯父。”
“是的。”凌羽微笑,“皇兄向来喜欢孩子。”
“嗯。”叶淮点头,“晚安。”说完便切了通讯。
“?”
所以叶淮究竟发通讯来做什么?凌羽一头雾水,将粘在大稻草人身上的小儿子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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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回到虚拟实境时,几只虫子正围绕着夏侯澈。
他已经戴上了店主标志性的银色面具,以店主的身分与面前的中年雌虫沟通。
“店主......”中年雌虫在星网执法者的陪同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大儿子离家多年,十多年了都没有任何消息,我们一直都没能再看过他,求求您,他们都说你在虚拟实境中无所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变成他的模样,让我们见见他......求求您......”
“对不起,店主,冒昧打惹您了。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亚雌少年扶着情绪激动的雌父,黯然看着摊坐在轮椅上、头发一片花白的老雄虫,默默掉眼泪,“雄父他重病不久于世,自从哥哥负气出走,跟那只雄虫私奔了后,雄父就一病不起。现在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再看哥哥一眼......”
“阿礼就是太傻,”中年雌虫被戳到了伤心处,“那个雄虫不是个好东西,心眼坏,对阿礼别有居心,不是真心喜欢他,当年我一看就知道了!会那么强烈反对,是害怕阿礼受伤,没想到他性子跟我一样执拗,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了。”他无比懊悔自责,神情憔悴,泪掉得又凶又猛,“这些年我们存了上百万,怕阿礼被抛弃了,怕他什么都没了,一直替他攒着钱等他回家,每天守着门给他留灯,可是他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