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啊不对,是顾逢,他将几样菜分了大半到一个碟子中,放在越知反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越知饭量小,但他很贪吃,每一样都要尝尝,要是合胃口,那就得一口气吃好几筷子。
大半的饭菜都落到了他的肚子里,直到顾逢出声制止他继续吃下去。
“你喜欢的话等下让老板给你发一下菜单,什么时候再想吃让他们给你送。”
“真的吗?可是我刚才问,他们说没有外送的业务。”
最后一块糖丝滚红薯落入越知肚子,冰糖的甜味留在齿畔,甘冽清甜,让人忍不住想再多回味回味。
顾逢拾起面具重新戴上,“嗯,你想要就可以。”
越知觉得肚皮有点撑:“我去趟洗手间。”
包间门口站了两名身材魁梧高大的保镖,越知进去的时候还没有,从他们标准的站姿来说,这两名保镖绝对是非常专业的。
像顾逢这种24小时保镖不离身的人,想用简单粗暴的手法对付他恐怕有点困难。
洗手间在穿过走廊拐角的地方,越知擦干手出来,正面遇上了表哥陆胥。
陆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越知,原石宴结束后他这两天已经快忙疯了,不仅得罪了宾客,跟傅氏那边的合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成功,完全没腾出空来管越知在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陆胥摘了眼镜,难得表现出几分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没有看越知,语气像是在聊家常:“跟那个小明星来的?”
陆家产业涉及娱乐圈,旗下也有不少演员、歌手、爱豆,身为掌权者,纵使明寒是炙手可热红遍大江南北的影帝,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若非明寒身后是明家,陆胥都未必能将他看在眼里。
越知没肯定也没有否认,看起来很心痛的样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无处不是关怀:“你是不是很累?之前宴会……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陆胥戴着薄框的眼镜,西装革履坐在轮椅上,松懈下来时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但他的声音很柔和,“越越,你跟明寒怎么样了?”
越知没有回答,陆胥便问得更加锋利直白了些:“他爱上你了吗?”
“没有。”
这个答案陆胥已经预测到了,他无声看着越知,目光平静如水,只有看穿过他本质的人仔细端详,才能从那片湖水中看见其下的冰冷无情。
他像是在打量一件尚有价值的私有物品,考虑如何用这件物品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
这个表弟,从来蠢笨地让人有几分心疼。
因为这一点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心疼,陆胥一直对越知很宽容,允许他有一定范围的自由,也没有过早地将他送人,只是顺便从他可以接触到的人中让他自己选择了愿意跟的对象。
他太听话太好控制了,稍微给他一点关心他就像条可怜虫一样眼巴巴献上一颗真心。
如果不是现在的处境真的非常糟糕,陆胥或许还会再多允他几年单纯无忧的生活。
客观来说,越知漂亮、精致,美得不可方物。
他是落入凡尘的精灵,纯净地像一张白纸。他对所有人都小心且防备,用湿漉漉的眼睛抗拒每一个可能伤害他的人。
唯独对自己,他献上了一颗炽热的心。
现在,自己要亲手将这张白纸送出去了。
他会被别人涂上脏污不堪的颜色,被揉皱、被撕烂,沾着一身洗不掉的脏痕,彻底堕入泥淖。
……但他会为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
王总已经答应,只要越知肯陪他几天,他愿意放弃这次竞拍会,并全力配合陆氏下一季度的相关合作。
“越越。”
陆胥重新戴上了镜片,眸光藏起,多了几分冷冽,他说:“换个人吧。”
越知好像愣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眼尾染上绯色,眼眶蓄积着水光摇摇欲坠。
过了将近半分钟那么久,越知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好。”
陆胥显露一抹笑,“乖,那等下……”
特殊铃声响了,陆胥一怔,像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么短时间内陆西会给他打第二次电话,他迅速调整好自己接了电话,对面说了句什么,陆胥脸色勃然大变。
“怎么会受伤?!……什么叫只是被药剂溅到了手上!他的手可是用来做实验的!……不行,他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陆胥焦急万分,控制着轮椅掉头就走,仿佛早把越知这么大一个活人给忘了。
“陆总,您还不能走,等下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您亲自到场才行。”
“滚开,马上备车去市立医院。”
助理还想再说,被陆胥可怕的眼神骇住了,只得小跑着赶紧跟上去。
不过是伤到了手而已,看他这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这么不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人,可真是太可怕。
完全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越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开,面无表情转身打算回去。
“啊!”
一股狂躁的力量拧住越知手腕,拽着他暴力往墙上一甩。
越知后背猛地撞击到墙壁,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掀起一阵劲风,“哐”一声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
明寒一手扣着越知,一手握拳紧绷,止不住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