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小酥糖 燕王生了一双凤眸,那双凤眸中蕴满了笑意,一刹那让步沅芷想起了澧兰院里烂漫缤纷的粉紫薇,只听他的语调也拉得有些长,“六小姐,本王觉得若是这胡旋舞、秋月曲加在你的身上,势必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八小姐这曲与舞,也着实让本王一饱眼福了。” 他这句话说完,步沅芷便感觉到了步晨蝶敌视的目光。她垂眸看了自己的手,不急着回答燕王,反倒是转头看向了步龄乐,果然见步龄乐缄默着,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她在心里喟叹一声。 燕王这话,明里是在夸她,而她怎么感觉燕王有心在戏弄她呢? 她拢了拢衣袖,把没什么力气的双手拢在了袖中,朝扶桑使了一个眼色,施施然起身,对着燕王状似抱歉地笑了笑,“七妹妹和八妹妹都擅长歌舞,我却是不擅长的,也没有准备什么歌舞。倒是要让燕王失望了。” “不献歌舞亦是新意。不管六小姐准备了什么礼物,本王都……”燕王也不恼,凤眸中的笑意越发明显了,轻轻扬了扬衣摆,坐直了身子,“拭目以待。” 步沅芷走到了宴席的正中,朝着轩宁侯福了福身子,平静地开口道:“父亲寿诞,女儿以为父亲是样样不缺,也不知该送什么好。于是,女儿送了两坛酒。”女儿记得父亲一向喜欢饮十酿春,之前便在庄子里便准备了两坛十酿春为贺礼。” 轩宁侯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旁的姑娘都是献舞吹曲,你倒是不拘一格,送了两坛子酒。你还真是了解为父喜欢饮酒的脾性呢。” 已经有宾客笑了出来,“六小姐居然送的是酒,还在是别出心裁啊。” 步龄乐和步晨蝶两个人则一点笑意也没有。前生她们就经历过了这件事情,此刻若是敢耻笑步沅芷,等下便会被狠狠地打脸了。 果然,她说完,江船夜雨两个人便将两个大箱子打来,里面赫然是两坛酒。盖子没有打开,但酒香已经隐隐逸了出来,“这是两坛十酿春。” 轩宁侯大为震惊,“这十酿春一向难得,为父也不过得过几坛,你居然寻到了?” 这两坛十酿春是她在乡下的时候刻意托人寻找了。庄子旁有个老头子,自称醉翁,藏了不少好酒,这酒就是她软磨硬泡从醉翁那里要来的。醉翁爱得紧,直到前几日才肯托人送来,路上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昨日才到她的手里。 步沅芷并没有说这其中的经过,缓缓退了下去,“祝父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安康如意。” “来,把十酿春开了,今日在场的人可是有口福了。”轩宁侯笑得慈祥,颇有些小小的得意与欢喜。 待十酿春倒入了酒杯中,燕王浅浅抿了一口,只觉得酒香馥郁甘甜。他的手轻轻敲打着桌案,眼中的笑意渐渐敛了。而此刻,岐王的声音却不咸不淡地响了起来,“两位小姐都献了礼,不知这七小姐准备献什么呢?” 步龄乐这个时候心里在暗恼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是不够。她知道今日步沅芷备的礼,也想过在这酒里面动手脚,但是她找遍了各处,也没有找到藏酒之地,澧兰院又不是她能随便进去的,是以只能让步沅芷出这个风头。 前生这个时候,步晨蝶跳的是岐王喜欢的水袖舞,而她准备的才是胡旋舞秋月曲。刚才步晨蝶跳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晨蝶的乐曲天赋没有她高。为了将两者结合,她花了许多个日夜。这些天晨蝶经常往她那里跑,她原先还不在意,没想到晨蝶居然存了这个心思。 她现在不好质问晨蝶,岐王又发话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再跳胡旋舞配秋月曲,难免被众人嘲笑。但眼下又没有什么可以送的。步龄乐的手紧紧地握着,暗恨步晨蝶的行为,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起来。 轩宁侯的目光也落在了步龄乐的身上。以他的了解,这个时候步龄乐会从容大方起身来献礼,但眼下步龄乐却似乎有些犹豫。 今日若是步龄乐丢人,丢的是整个轩宁侯府的脸。思及此,步沅芷抿了抿唇,看向了轩宁侯。与父亲对视之后,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轩宁侯反应了过来,朗声笑道,“龄乐今日一大早便来请安给了老朽一幅百鸟刺绣图为寿礼,老朽没有带来,扰了各位的兴致了。” 他说完,不过分纠缠这个问题。在场的都是嫡女,庶女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因此,他道,“既然礼献完了,又到午时了,诸位,我们前去射场看小女们的射击展示吧。” 步沅芷的手此刻不止是无力,已经开始麻木了,连抬一下都费力得很。她平静地跟着众人起身,在心里暗暗地想解决的方法。 眼下这个样子,即便费力拉开弓箭,也是没有可能射中靶的。但若不战,却又不恭。为今之计,只有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的手受伤,有了充分的理由才可以不去射击。 她一边随着众人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可以凭借谁的力量来让自己的手受伤呢?如果不凭借任何人的力量,能不能从弓箭上找破绽呢? 正想着的时候,便来到了猎场。按照长幼的顺序,应当是步沅芷先去射箭的,接着是步龄乐和步晨蝶。她缓缓地往弓箭摆放处而去,手的麻木感让她有些不适,微微拧着眉。 她低声问身后的扶桑,“带利器了吗?” 扶桑不明所以,“不曾,只有头上的钗子可以算得上利。” 步沅芷沉思了片刻,“这里离看台远,你的簪子拔下来给我。我有用。” 扶桑乖乖地照做了。步沅芷将那根银钗握在手里,费力地伸手去触碰那弓箭。这一下若刺下去的话,只怕等下这射场上少不得闹腾一番了。 她的手握住了弓箭,使不上力气,拉不开弓。这边许久没有动静,那边看台上渐渐起了议论之声。 步晨蝶记得前世这个次射箭步沅芷分明是一下拉弓射中了靶心,取了头彩。她见那边慢吞吞的步沅芷,忍不住道,“六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拉弓?莫不是在乡下两年都不练,生疏了?” 这一带,议论之声渐起。在场的女人众多,嚼舌根的潜力是无穷的。 步沅芷握紧了簪子,吩咐扶桑,“等下我拿簪子刺自己的手臂之后,你立刻把簪子上的血迹处理干净,然后戴会回头上,再大喊弓箭上有刀片,我受伤了。” 虽然扶桑不知道为什么步沅芷要这样,但是见情况似乎很紧急,小姐还要自戕,立刻便应下了,“是,奴婢遵命。” 就在此时,马蹄之声响起。有少年风姿卓绝,策马而来,在别人的府邸也宛如在自己的家里一样闲庭信步,“轩宁侯爷诞辰,我来晚了,还请侯爷恕罪。” 少年蓝衣蹁跹,一双浅蓝色的明眸亮晶晶的,像初生的小太阳。他马不停蹄地往射场的正中央而去,唇边的笑容明媚而温暖。在马还没有停下之时,他便飞身下了马,蓝衣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恰好落在了步沅芷的身边。 “苏唐?”步沅芷微微一怔,手里还握着银钗,准备往自己的手上刺,苏唐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小声道,“你是要自戕吗?为什么你的手在抖?” 步沅芷来不及和他解释,正想动手,他忽然想是明白了什么之后,一手夺走了银钗交给扶桑。在步沅芷正待呵责之时,他有些委屈地吐了吐舌头,“我来帮你,沅芷你等下再骂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