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少年的脸登时便红了。
他慌忙收回注视着叶清衣的目光,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既不争辩也不反抗,安静柔顺的像一只小猫。
叶清衣望着少年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这里怎么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冷月轩来了?”苏梦笙将叶清衣搀扶到软椅前坐下,又将弟子送来的裘袍披在了叶清衣身上,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住,叶清衣又好气又好笑,“好了好了,苏师兄,你再裹我就要喘不上来气了。”
“那也比受了寒好。”苏梦笙硬是将一个手炉塞进了叶清衣的怀里,“你想见我,派弟子过来传个话便是,何苦往冷月轩跑一趟。”
“这不是听说苏师兄新收了个徒弟,心下好奇,便赶着过来看一看嘛。”叶清衣道,“苏师兄,你看上寒晶谷中的哪个弟子了?”
苏梦笙闻言一笑:“你消息倒是灵通。”说着转身将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指,“就是他喽。”
果然是他……
叶清衣捻了捻手指,忍不住又抬眼将那少年看了看,只是少年这一次没敢再看向他,始终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即便他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这孩子……”叶清衣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怪眼熟的。”
一旁的溪暮海与苏梦笙闻言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是吗?”苏梦笙干笑两声唰地打开折扇,遮在自己与叶清衣的面前道,“师弟,眼跟前出了些小问题,待师兄解决完这些小问题后再与你细说。”
继而站起身来,收起折扇一本正经道:“谭小姐,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他口中的“谭小姐”正是叶清衣所见的紫衣姑娘,溪暮海的外甥女谭玲珑。
原本一脸羞涩地望着叶清衣的谭玲珑听到苏梦笙的声音后瞬间换上了凶恶的表情,她上前一步焦急道:“舅舅,苏仙师,你们相信我!我真的看到这狗杂种进出望月阁,盗取渡灵珠,他似乎还想将关在冰牢里的妖物放出来,便是守在冰牢外的弟子也是被他打伤的!舅舅,你一定要严惩这狗杂种!”
谭玲珑左一个狗杂种右一个狗杂种,骂人骂得十分起劲,一向不喜与人争斗的叶清衣情不自禁皱了皱眉,苏梦笙微笑着不语,溪暮海则冷了脸道:“玲珑,当着两位仙师的面怎的如此没规矩!你的教养喂狗了?”
溪暮海人高马大,生的高鼻厉目威风凛凛,威压甚重,谭玲珑虽被娇惯坏了,一见舅舅冷了面孔当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道:“舅舅莫要生气,玲珑不是有意的,玲珑就是太着急了。”
说着回过头狠狠瞪住那少年:“像他这样吃里扒外,居心不良的人,如何配做苏仙师的弟子!”
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谭玲珑的话一样。
“苏兄……此子怕是没那个福分跟你回玉穹山了。”溪暮海盯着少年看了片刻,道。
叶清衣便看向苏梦笙,苏梦笙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笑盈盈地回道:“我几十年没收过徒弟了,难得看上了个有眼缘的孩子,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叶师弟啊……”
苏梦笙将包袱丢给叶清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叶清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苏梦笙,苏梦笙则调皮地朝叶清衣抛了个媚眼。
叶清衣无奈,苏梦笙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定了这个少年,之所以将包袱丢给他,是因为他在帮助溪暮海除妖一事上居功至伟,若由他开口,想必溪暮海不会多说什么。
可惜,他与溪暮海一样,并不希望这个少年拜师玉穹山。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片平静,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这事,解决起来倒也简单,不过是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若此子当真做了不忠不义之事,便是杀了也不可惜,若此子没有做谭小姐口中的那些事,合该洗清嫌疑,解除误会。”
“叶师弟说的是。”苏梦笙接过话茬,背着手走到那少年身前,“玄墨箫,你来说说,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干过你师姐所说的事。”
玄墨箫微微抬起头,环视众人一圈与叶清衣目光相触后又慌忙低下:“弟子昨日照常在后山练功,没有做过表小姐所说的事情。”
“你没有?你撒谎!”
谭玲珑蹭地站了起来,一阵风似得冲向玄墨箫,苏梦笙抬手拦住谭玲珑,笑着对玄墨箫道:“你说你在后山练功,可有证人?”
“没有。”
“那你是何时回房间的?”
玄墨箫一怔,默默攥紧衣角,没有回话。
叶清衣敏锐地察觉到了玄墨箫的异样,忍不住张口:“说啊,怎么不说了?”
听到叶清衣声音的玄墨箫将头低得更狠,紧紧捏着衣角的手微微打起了颤:“我、我没有房间,我住、住在马棚里……”
叶清衣与苏梦笙俱是一愣。
溪暮海的神色一瞬间也变得很难看,他干咳了一声,气冲冲道:“去把昨日看守冰牢的弟子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