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月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抛弃你！”

她，是在送小豆子去法院的路上出的车祸，而当时的小豆子，就坐在她身侧。上一秒她还在安慰小豆子，等官司结束了，就自由了，姐姐就带小豆子去吃好吃的，姐姐一定会给小豆子找到最幸福的新家。

可是下一秒，一辆飞驰而过的卡车将一切终止。

她，还站在这里，小豆子呢？

小豆子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我死了！姐姐，我被撞得好疼啊，为何你还活着，为何你不来陪我？”

“我没有想到，我想救你的，可是我……”

她做不到啊。

“不，是你害死我的。”小豆子突然语气冰冷，“若不是你，我为何会去法庭？若不是你，我还在家中和父母在一起。若不是你，我还有个圆满的家。”

“姐姐，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你说你不为名不为利，只是想让小区里的人过得更幸福。这话，真的有人信吗？”

刑月喃喃道：“我真的只是想让大家过得更好一些。”

“真的这么无私吗？还是说，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小明的替代品？”

小豆子的声音渐渐和小明重合：“小明下落不明，你关心的是我吗？你不过是把对他的愧疚倾注在我身上。”

“刑月，我远不如小明过得惨，你却一直在说服我离开我的父母，我的家庭真的到了必须别拆散的地步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弥补你曾经的遗憾？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领养家庭真的会真心实意地对待非亲生的我吗？”

“你太自私了，你不过是想要一场成功的官司来实现你的报复，你不过是想让我的案子成为一个未来的范例，让以后的孩子有先例可循，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原来，是这样吗？刑月的双眼逐渐失去焦距，小豆子的话语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调查了那么多，她找寻了那么多家暴的证据，她不顾所有人“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劝阻执意将此事报与警方，又积极促成撤销监护权的案件审理……

她，做错了吗？

可是小豆子那累累伤痕做不得假啊，她怎么能眼睁睁地再看到一个孩子落入魔爪？

“被虐待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出车祸！”

刑月如遭到当头棒喝，是啊，哪怕她否认再多，觉得自己做得再对，唯有这一点她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是她约的车，是她带小豆子去法庭，是她一意孤行非要促成此案，全都是她！

“刑月，我要你给我赔命！”那声音已经走了调，小豆子的模样也逐渐变成了细长黑影，影影绰绰向刑月身后包抄。

刑月恍然无觉。

这是她一直不敢想的噩梦。

同是车祸，小豆子死了，她凭什么苟活？

还有麟符，麟符还活着吗？她是不是再一次的将曾经的遗憾投射在一个新的孩子身上，同时自作主张地试图拯救？

她眼前浮现出麟符那张孱弱苍白的面庞，那种茫然无措楚楚可怜的神情让她一见就忍不住想要帮忙。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小明如此，小豆子也是如此，孩子的眼睛最是骗不了人，生活的种种苦难悲痛全部会在其中投射，书写着带血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