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捏着嗓子般,甜中带嗲的声音。
是以蜜糖音著称的国内一线小花丁乐淇。
言落偏头,似是回忆了几秒才颔首,“丁小姐。”
“哎呀,言总不用见外,叫我淇淇就好。”
不等言落回应,丁乐淇已经十分不见外地攀谈了起来。
“您去巴黎出差还是看秀?”
言落不答反问:“你呢?”
“我去看秀啊,您没看到我的新闻?”丁乐淇笑得娇嗔,情态拿捏熟稔到位,轻拍了把言落的手臂:“对哦,您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娱乐新闻?”
“也看的。”言落说:“不然怎么及时掌握公司艺人的动态?”
盛望舒不用看也能猜到他此刻的模样。
他脸上大概带着微笑,或许眼里也有,他的姿态应该是优雅而疏淡的,既不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也不让人觉得容易接近。
像是隔着糖纸窥见的阳光,迷人却不暖。
盛望舒不动声色地戴上了墨镜,低头去拉安全带。
还未扣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上来,言落气定神闲地晃了晃机票,“坐错了,这个才是我的位置。”
盛望舒顺势就要比照机票,却被他止住,“坐旁边那个座位,嗯?”
盛望舒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潜台词。
毕竟从小到大跟在他身后,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她配合起身,换到靠走廊的位置,看到丁乐淇微欠着身子,一副意犹未尽满脸遗憾的模样。
“两个座位没什么区别嘛,言总,您也太守规矩了吧?”丁乐淇娇声抱怨。
言落闲散回道:“她嫌阳光刺眼。”
丁乐淇这才毫不掩饰地将打量目光投到盛望舒身上。
其实从一上飞机她就注意到了盛望舒,撇开拔尖的长相身材不说,她身上那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很难让人忽视。
丁乐淇不觉得她是圈里哪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这位是?”
盛望舒用食指推了推墨镜,刚要开口。
言落已经回应:“我妹妹。”
墨镜下,她眼睫轻微一垂,疏离地对丁乐淇扯了扯唇。
没半点亲缘关系,算是哪门子的妹妹。
出国一年,盛望舒以为自己不会再介意言落这样自作主张的介绍,没想到乍然听到,还是觉得刺耳。
无论她将他放在什么位置,又想将他放在什么位置,她在他这里,永远都只是妹妹。
骄傲不允许盛望舒在当下毫不掩饰地失落,于是她扯起红唇想要嘲讽他。
言落却冷不防地倾身,低声抱怨:“声音尖得我耳朵疼。”
毫无疑问,他在说丁乐淇。
盛望舒稍怔,片刻后冷哼:“这么冷漠,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言落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哦?我什么风格?”
从高中时起,言落身边的女生就没断过,他长相出众家世显赫又有张绅士多情的假面,不想招人惦记都难。
和她谈过恋爱的那几个,盛望舒都见过。
可只有盛望舒知道,他这人看似多情,其实最难靠近,他可以容忍你环绕在周围,却绝不会纵容你走近。
他的历任女友维持时间没超过三个月的,除了高中时那个谈了半年的初恋。
哦,不对,还有一个例外,影后蓝心。
盛望舒出国时蓝心已在言落身边半年,后来她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感情动态,几次见面时倒也没听言落再提起过她,两人共同的朋友圈里没人提及,八卦媒体也没相关报道,想来也已经分手了。
毕竟以言落的冷情作风。
盛望舒隔着墨镜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的风格——”她唇角勾着,眼里却并无笑意:“——不主动,不拒绝,毋庸置疑的渣男作风。”
言落盯着她的镜片,片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不够了解吗?
盛望舒不确定。毕竟她对自己都不能笃定百分之百了解和掌控。
否则,她也不会对一个只拿她当妹妹的人心存不甘。
飞机滑出跑道,轰鸣声嘈杂,亦如她此刻心境。
盛望舒突然很想问一句“那你是想认真对待一段感情了?”
可她只是想想,打死都不会问出口。
且不说这个场景有多违和,只是和他谈论感情就已经足够怪异了。
—
漫长的航程,丁乐淇一路上数次借故和言落搭话示好,都被言落不冷不热地应付了过去。
盛望舒冷眼旁观,不觉怀疑他是真的变了。
人是会变的,感情观也会。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大概是疲惫让人神思松弛,盛望舒竟纵容自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许久。
甚至悄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希望。
直到,落地下飞机,言落手机上亮起备注为“蓝心”的来电显示。
“你到了?好,我现在过去。”
言落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地转头:“我晚上还有事,先让林津送你回去。”
盛望舒戴着墨镜点了点头,妆容精致完美,表情平静淡漠。
她上了车,言落又敲了敲车窗凑过来。
“月亮。”他笑着叫她的乳名:“见了盛爷爷帮我带个好,改天再给你接风。”
“忙你的吧,用不着。”盛望舒不由分说地升起了车窗。
待车窗合上,她望向言落大步转身的背影,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破绽。
一年零六个月了,蓝心依然在。
是一段长久到哪怕只是他的普通朋友都会惊诧的恋爱期限。
或许言落真的想要认真对待一段感情了。
盛望舒想。
她猜对了,是不是应该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