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六眼无下限齐平的术式，咒术师们从来只认定过调服八握剑成功的十种影法术，这一点哪怕是过去被诅咒吞没了理智的夏油杰也未曾否定过。所以他此次布置百鬼夜行，虽然有挑衅五条悟的意思，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想过真的和他对上。

然而现在，夏油杰获得了相和佟叶强化过后的术式，他明白自己甚至是有与他相抗衡的机会的。

但......

夏油杰近乎狰狞地笑完，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被给予的这股力量在他全身涌动，像是要冲破每一处血管逸散出来。无数咒灵的低语声在他耳边显出似远似近的距离感，而这种触摸不到的距离感却在他闭着眼的脑海中形成具体画像，一笔一笔地落在虚空一片的黑暗中。

五条悟刚扫空一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咒灵，突然发现以夏油杰为中心的地面像是被水化了一般，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而随着涟漪的扩散，咒灵们竟然如同置换到了一片沼泽地，不断地下陷，沉入这片黑色的人间地狱。

五条悟伫立在高楼的顶层，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油杰，但突然，身后竟然出现了连全方位无死角的六眼都慢一步才堪堪捕捉到的咒力痕迹，被堵死的去路让他只能选择跳下楼宇，然而不间断地被释放出来的各式咒灵一个紧接着一个出现。负荷的咒力信息一下涌入五条悟的眼中，即便是闭上眼睛，脑内也像是被自己施用了无量空处一般塞满了垃圾信息。

五条悟只能暂时放空思想，直接大量输出咒术顺转苍来化解眼前身处咒海的境况。然而使用苍所需要的术式很复杂且消耗的咒力太多，连续用了五六次，眼前一级特级的咒灵竟然还成群向他涌来，五条悟有种梦回当年伏黑甚尔带给还不会反转术式的自己的压迫感。

五条悟的咒力蓝条很长，平时在有反转术式的加持下，咒力补给可以相当于用不完。而眼下，他竟然可以感受到咒力已经快降到蓝条的正中间了。

“这样才有意思啊。”五条悟非但一点不觉得慌张，反而很是高兴地勾起了嘴角。

夏油杰的理智在看到五条悟无法摆脱现状的情形彻底崩溃了，扭曲的思想浸入灵魂，让他把相和佟叶这四个字深深地植入了身体与心理的每一处，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没有后话。

他看向掌心已经干涸的血痕，又把视线慢慢移向眼前的黑海，似笑非笑，回复着相和佟叶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机会，是，我需要这个机会。”

但是有一个前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是信徒么，应该永远待在他身边才对，一步也不能再离开了才对。

“但不是眼前的机会，”夏油杰前进了一步，任由黑海将他慢慢吞没，“你不在这里，这就不是最好的时机。”

一无所踪地到来，一无所踪地离去，这不被允许。

“消失...永远不会再有下次了。”夏油杰把手握紧，没有再继续向五条悟投放咒灵，离开了。

在他或许最能够战胜五条悟的时候，夏油杰选择了撤退。

而五条悟则是在夏油杰收起咒海操术的最后一秒清除了身周所有的咒灵，并用已经疲惫不堪的信息处理器再次强行定位到了夏油杰所处的地方，一张格外奇怪的咒力痕迹图一下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刚刚就已经引起他疑惑的不知名第三者竟然在如此充沛复杂的咒力图中毫无踪影，一个比夏油杰如今拥有如此恐怖实力位于同等震撼程度的消息由分析得出——救治了夏油杰并且刺激他生发出这种力量的，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

“怎么，你沦落到要雇佣我去杀人了？”伏黑甚尔说完吸了一口烟，另一只手搭在旁边没有人的椅背上。

五条悟这两天换掉了眼罩，改成了绷带，这样清除不必要信息的力度更大一些，能让他在上次和夏油杰的对战中疲劳过度的六眼快一些恢复过来。

他前倾着上身，手肘撑着膝盖，捧着下巴，没接伏黑甚尔的话，“这场你赌了哪匹？”

伏黑甚尔闻言突然掐断了手上的烟，把烟卷放进已经空了的烟盒里捏成一团，精准地投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不关你的事。”

“依旧还是赌三号啊，真把人当成幸运女神了。”

伏黑甚尔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你如果是自己最近过得不顺畅要来找我谈这个，要么给消息，要么就滚蛋。”

五条悟似乎对伏黑甚尔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他直起上身抱臂道，“除了这绷带被裹得紧了些有点难受，我最近的生活还是很顺畅的，至少钱自始至终都不用愁。”

“是，这绷带除了紧一些没毛病，毕竟是你那好朋友送的嘛。”

互相在对方雷区蹦迪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移到了将要开始的下一场赛马上。

胜负即刻分晓，被伏黑甚尔坚持不懈选择的3号马这一次几乎跑出了有史以来最不好的成绩。

五条悟翘起二郎腿，似乎遗忘了刚刚的不快，笑着拿出了自己入场前买好的票，“嗯，5号，随随便便赌一次马竟然就赢了呢。”

伏黑甚尔猛地扯住了五条悟的衣领，“那个女人你到底找到没，如果你是来收回承诺的，我不介意现在就和你把当年那场战斗继续下去。”

“伏黑甚尔，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不过...还是先提前和你预警一下吧。”

“你的幸运女神，可能去给别人幸福了哦。”

*

“全力通缉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