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准九点，霍小茶把儿童电话手表放回抽屉里，按照大爸爸的要求，乖乖爬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他闭上眼睛，几分钟之后，坐了起来。

一只小恐龙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间，悄悄推开隔壁池迟的房门。

爸爸也还没睡。

他坐在书桌前，点着台灯——其实是化妆灯，霍小茶只见过他化妆的时候打开这个灯，从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模样。

池迟正在算账，撑着头，苦恼地抓着头发，手里转着笔。

他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原主每个月的银行流水，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原主没有工作，名下很多张卡，但只有一张卡里有钱，就是那张“小茶成长基金”，其它卡里全都欠着消费贷款。

原主还是个月光族，每个月一号固定收入三十万，备注是投资分红，然后固定支出三十万，大部分转给同一个人，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钱，基本上都是钱到账了就花掉，消费基本都在夜店和酒吧，还有买“镭射服装”，去住酒店，买奢侈品。

池迟无意对原主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但是现在接手这个身份的他，要还贷款的也变成他了。

现在他全部身家只有五位数，如果下个月还能有三十万的分红到账，勉强能补上霍xx每个月的三十万，还有要还的贷款，他今天带霍小茶去买东西、月底要还的账单。

这就说明，他现在得省钱，最好想办法快点赚钱，卡里的钱也不要再动了。

池迟叹了口气，又抓了把头发。

可是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他现在开始找工作，也要到下个月才能拿到工资。

而且他……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爸爸？”

池迟回头，看见“小恐龙”站在门口，努力缓和了神色：“怎么了？”

“我想……”霍小茶忽然没声了。

怎么办？想和爸爸一起睡觉，完全说不出口。

池迟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我……我想尿尿。”

“……”这回轮到池迟哽住了，“我好像忘了问你，你几岁了？”

“五岁。”霍小茶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自己会，但是我自己拉不开这个衣服。”

池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

他走上前，让“小恐龙”转过身。

池迟看文的时候可喜欢“小恐龙”了，没想到连体衣这么不方便。

他帮霍小茶把背后的拉链给拉下来，对他说：“你还是别穿这个了，换一件平常的衣服吧。”

“好。”

霍小茶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拖着步子，啪嗒啪嗒地跑去卫生间。

其实他不想尿尿，他只是觉得爸爸好像不太对劲，想跟爸爸说说话。

没多久，霍小茶穿着短袖短裤，抱着换下来的“恐龙皮肤”，又一次过来找池迟：“爸爸，衣服给你。”

“好。”

池迟接过衣服，看着他，没由来地发愁。

养崽文可没说养一只崽，还要每个月固定支出三十万，还要帮别人还贷款啊。

怎么办？

反正才认识不到两天，他本来也不是霍小茶的亲生爸爸，要不然……

不行，绝对不行，你现在就是他爸爸，他都喊你“爸爸”了，怎么可以把他丢掉？

可是要到哪里去弄钱？

池迟烦得很，随手把恐龙衣服甩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试图把自己吊死。

下一秒，霍小茶拽了拽他的衣袖，喊了一声：“爸爸。”

池迟顶着恐龙帽子，抬起头来：“嗯？”

“你还在伤心吗？我可以再穿这个衣服的……爸爸要是喜欢的话。”

“啊……”

池迟忽然想起，是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刚刚的怀疑让爸爸很伤心，你必须穿这个让爸爸高兴一下。

霍小茶以为他还在伤心，想要哄他。

多懂事一崽崽啊！呜呜呜！

池迟举起小恐龙的爪子，拍了一下自己，把刚才那个荒唐的念头给打消。

他关了台灯，把霍小茶抱起来，放在床上：“和爸爸一起睡。”

他在霍小茶身边躺下，闭上眼睛。

先睡觉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晚上，霍小茶听见他说梦话。

“钱……我要钱……”

霍小茶哽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真是的，爸爸一点都没改变！

钱钱钱，一个小可爱躺在他身边，结果他就知道钱！

*

第二天，早上八点。

池迟准时醒来。

穿书养崽之后，他整个人的作息都好了不少。

紧跟着霍小茶也爬起来了。

池迟领着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发。

客厅的桌子前面摆着两个垫子，霍小茶坐在小垫子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按遥控。

池迟站在厨房里，隔着玻璃门，转头看了一眼：“早上没有动画片，只有新闻。”

霍小茶不高兴地瘪了瘪嘴，然后关掉电视。

池迟从冰箱里拿出昨天超市买的面包，认真看了看包装上的说明，然后又拿出一罐炼乳，往面包上抹了点，送进微波炉。

在等待面包的时候，池迟又把一盒牛奶倒进小锅里，放在炉子上加热。

看起来有条不紊——

在牛奶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池迟一边举着锅盖“嗷嗷”跳脚，一边狂按电磁炉“?”键。

他实在是不太会和厨房打交道。

九点整，池迟和霍小茶吃上早饭。

霍小茶把被烤得焦焦的面包边掰下来，池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牛奶，然后在桌子底下悄悄打开炼乳盖子，给自己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