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醒:“顾老师,卫生间在里面。”
顾墨白摇了摇指尖的打火机,说:“抽根烟。”
众:“顺便把梁夕老师喊回来吃饭。”
外面是宁静的夏夜,空调外机的声音在身后呼呼作响。
远处街道上的汽车声,平添了这份宁静。
温度比白天时降了些,却还是热。
光线有些暗,梁夕缩坐在几步开外的台阶上面,纤薄的背影,像是张纸。
他抿了下唇,几步走到了近前,“不舒服?”
梁夕抬眉,见是他,也像之前那样掩饰,“胃疼,老毛病了,不碍事。”
顾墨白往下走了几步,在台阶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梁夕语气轻松:“你就当公众人物的不得已吧,反正忍忍就过去了。”
金属打火机在指尖咔擦响了下,湛蓝的火焰,照亮他的俊脸后,熄灭,变成了指尖的猩红。
梁夕歪着脑袋,伸了只手过来:“给我一支,缓缓。”
顾墨白吐掉烟圈,“没有了,最后一支。”
梁夕声音有点低:“那就借口烟。”
顾墨白:“我抽过。”
梁夕:“知道,不嫌弃。”
顾墨白挑挑眉,把手里的烟递过来。
梁夕握住他的手腕,借着他的手,吸过一口后,站了起来。
顾墨白侧过眉看她:“不疼了?”
梁夕笑:“多亏你的烟,已经不那么疼了。”
顾墨白指尖在眉心蹭了下,笑了。
身后的玻璃门,打开又合上,世界又坠入了宁静。
头顶的星星很亮,在丝绒布一样的天空上挂着。
他垂眉,想再吸口烟。
却瞥见她吸过的地方,沾了圈口红。
漆黑的眼睛凝着那口红印,看了一会儿。
身后的玻璃门再度被人打开了,是隔壁包间出来抽烟的人,浑身酒气,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满脸横肉,“我和你们说,我刚真的看到梁夕坐这儿的。”
瘦子:“你肯定是眼花了。”
胖子边说边比划,“不可能的!我从小到大视力都是5.2。她肯定是进去了,你一会儿就跟我到门口等着,我就不信她今天不出来。这女的钱多的很,到时候我们干票大的。”
顾墨白眼黑沉沉一片。
他起身抿了口烟,将烟碾灭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唇上甜丝丝的。
指尖在唇上抹了下,却什么也没有。
里面灯火通明,饭桌上的人正在和梁夕说话。
她投来一瞥,那双眼里的光,似金波摇曳。
众:“我们正说呢,怎么顾老师把梁老师叫进来,自己却不见了。”
顾墨白拉开椅子坐下,笑:“是呀,她也不等我。”
*
九点钟,众人散场回家。
梁夕戴着黑色的口罩站在外面的台阶上,等保姆车来接。
顾墨白抄手在她边上站着。
梁夕看了他一眼:“不走?”
顾墨白:“After you.”
梁夕笑:“Gentleman难道是在等着给我开车门?”
顾墨白拂了下鼻尖:“差不多。”
“又不是在伦敦,用不着这么讲究……”梁夕的话没说完,被顾墨白兜头揽到了怀里。
先前那两个醉酒的人,摇摇晃晃地从大堂里出来了——
胖子:“奇怪,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梁夕出来。”
瘦子打了个嗝,“我就说你眼花了,你还不信,人家大明星能给你碰上?瞎耽误时间。”
胖子:“真是扫兴,走走走。”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
梁夕耳朵里只剩了头顶铿锵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梁夕适时提醒:“喂,走了。”
眼前的桎梏,骤然松开了。
头顶不甚明亮的灯,照着他的侧脸,刀削斧刻一般。
下秒,梁夕的手腕被他握住了:“别在这儿等了,去我车上。”
顾墨白的步子大,梁夕被他牵着,以一种半跑半走的状态跟在后面。
长街的对面是约克的室外停车场。
他的车子停在那里。
车控锁的声音响了一瞬,顾墨白拉开车门,将梁夕塞进了副驾驶,“给你司机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
梁夕靠进身后的椅子里笑了笑:“顾墨白,看不出来,你这么紧张我啊?”
话没说完,顾墨白忽然栖身压了过来……
梁夕想叫,却见他探手从掀开中央扶手的盖子,从里面拿了两瓶水出来。
一瓶给了她,一瓶被他拧开了。
头顶橘色的灯,像是一轮月。他在那月光下面喝水,脖子仰着,喉结有节奏地滚动。
梁夕不知怎么的脸上一阵烧热。
起风了。
卷进来一阵花香,似是蔷薇又像是别的,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