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写了几封信,你就给我回了两封,真不够意思。”乌云娜似真生气的瞪着眼。
“一回城就把我们忘了。”乌云娜冲着我可爱的皱着鼻子。
“你真伟大!“乌云娜感叹着,眼里又是崇拜。
乌云娜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你的事都传到县里了,我前两天演出时,听县长说,要派记者来采访你,要让你的照片住入县劳模墙上。”乌云娜自豪着,像是在炫耀着自己。
我笑着,任凭她不停的说着,我拿出带来的好吃,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两只花眼放着光。
“这是什么,太好吃了。”乌云娜真的变了,变得像一只欢雀的百灵,在她贪吃时,我把为她精心挑选的衣服递到她的眼前,乌云娜活脱脱像一只看到猎物的小野狼,张着含着食物的嘴。
“我的?”她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衣服又看向我。
“好漂亮!”
我好似又回到了和乌云娜放羊的那个幸福的夏天。
我的计划初具规模,我和王校长、周师傅、巴雅尔大叔商量着。计划出来了,资金却是一真实的问题,为了办学,王家早已清空了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孩子们微薄的学费只是杯水车薪,沙漠小学的教学设施少的可怜,除了必要的课本,课桌外,就是校园里王校长自制的升旗台,和一面让王校长永远视如自己亲儿子一样的五星红旗,它是在新校舍落成的开学典礼上,县长亲自交到王校长手中的,从此之后王校长便视它如自己的儿子,除了每个星期一早晨的升旗仪式,便放它于一特定的柜子中,并上了锁,所有的人不可以碰它一下。孩子们除了在课本上知道一些知识外,其它一无所知,课外活动也几乎没有,于是,我想先为孩子们买一些最基本的课外活动器械。我决定去一趟场部,我揣着我们昼夜呕心沥血制出的计划,带着周师傅为我准备的干粮,骑着唯一的交通工具——那匹公驼。场部的管教学的依旧是老张,老张还是那样,几年不见变化不是很大,硬朗的身姿依旧是不失军人的风采,黑红的脸颊是朴实、真诚。贫穷的大漠,场部的日子也不好过,学校的基本伙食费及教师的仅限的工资是场部解决的,除此之外也确实再没什么多余的钱。老张抽的的是旱烟,烟叶是大漠人自己种的,黑红油亮的烟袋锅似已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雨,老张从眼袋里捏一撮烟叶放入烟锅,点着,浓烈呛人的旱烟味道迎面扑来,我下意识的用手扇一下,点点红星在老张的吸允下或亮或暗。老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是焦急与无奈的愁容,老张为我拍着胸脯,承若无论多困难也要为沙漠小学申请资金。军人出身的老张,办事历来雷厉风行,几天不到,便风尘仆仆来到沙漠小学,他为难的表情、尴尬的笑,我便晓得了一切(场部的确很困难)。老张小心翼翼的解开棉袄的扣子,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手绢包,又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整齐的一叠钞票,最下面的是几张十元大钞,上面依次是五元、两元、一元及五角、两角、一角,甚至还有五分、两分及一分的钢蹦儿。
“就这么多。”
老张象做了错事儿的孩子笑着。我的喉又一次涌上了一股酸,是一股苦涩的酸。看着眼前褶皱带着老张体温的钞票,我和巴雅尔大叔决定拿出我们所有资金去为孩子们购买一些必要的教学设施,可我们有限的资金并不能解决太多的问题,于是,王校长、周师傅还有巴雅尔大叔决定自制一些室外活动器材。其实。贫穷的场部根本就挤不出多少钱来,老张递给我的钞票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老张自己多年的积蓄。
多半个月的紧张筹备,所有我计划中的终于基本完善。我们幸福的看着,像四个充满好奇感的孩童,巴雅尔大叔用手细细的抚摸着这些我们亲手制作的东西,眼里是无限的幸福与快乐。那一夜,我们兴奋的难以入睡,喝着巴雅尔大叔自酿的羊奶酒、风干羊肉,吃着周师傅做的玉米大饼,大碴子粥,王校长又一次开嗓了,我幸福的看着,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激流着、每个细胞都在欢雀着,心底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唤着:大漠将会是我永远的家!
开学了,孩子们发亮的眼光盯着这些从未见过的教学用品,眼里是好奇、是新鲜、是对知识的渴求。尽管这些教具粗糙、笨重。我的喉咙里又是一股热流,这股热流流向全身,我的心在燃烧着。
在任课老师里我忽然发现一双熟悉的眼睛,我看向她时,她也正在向我张望着,四目相对时,她迅速的低下了头,眼里是明显的紧张、害羞,我似看到了她那颗小兔乱撞的心和绯红的脸颊。我大概是身不由己的朝她走近:是她,周红!我惊喜的似要叫出声。此时的她已将头发剪成了左右两个小短刷,干净、清爽的轻搭在肩上,用两根湖蓝色的皮筋扎着,身材依旧清瘦着,一件与她身材不符的红色罩衣宽大的罩在身上,还有些长,包着臀,下身的蓝色裤子浆洗的发了白,但干净着,一双黑色的家做条绒布鞋不大不小似刚好,鞋面绣着两只精致的小鸟,胳膊上不再挎个篮子,而是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拘谨的交叉在小腹处,两只大而水的眼睛在四处躲闪着,似要逃但却无处可逃着。正当我想要高兴上前打招呼时,周师傅拍着我的肩膀:
“场部领导来了,王校长找你。”
周红现在是沙漠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我走后,周师傅三番五次、不厌其烦的上门劝说周红软弱、无能又封建、固执的父亲,让周红再次回学校读书。早年,周红读过几年书,后因贫困和顽固父亲的封建头脑,认为女孩子生来就是嫁人,生儿育女,读书是在浪费,在上四年级后便辍了学。还有人说,周红的母亲年轻时是一大美人,是从四川过来的,和周师傅好过,后来,还是没有在一起,阴阳差错的嫁给了周红的父亲。总之,在周师傅的帮助下,周红总算是上到了初中毕业。又是在周师傅的推荐下到沙漠小学当上了代课教师。王校长说,周红很努力、上进,也聪明,教一二年级的孩子。
学校的一切按照我的计划开始了。我们招聘一些年轻、有文化的老师。仅有的校舍已远远不能满足日益增多的孩子们,扩大校舍是必须的。一贫如洗的我钱兜比脸还干净,王校长的病妻和沙漠小学早已掏空了他的所有,周师傅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四口,善良的巴雅尔大叔再次拿出几乎全部家当,甚至是为乌云娜准备了多年的嫁妆,尽管如此,依旧只是一鸡头而已。苦思冥想后,我们几次的商量,决定号召大漠所有的人集资,年底分红的办法,可贫穷的大漠人大多连肚子都吃不饱,哪还有什么多余的钱。望着眼前仅有的一点资金我决定像爸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