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着灵簪的帕子滚了出来,宁清漓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
灵息如流水,奔腾而出,刹那间填满了她的内息。宁清漓任由这些灵息自她灵脉之间,灌入丹田之中。
一时之间,宁清漓双眼炯炯,身体隐约泛起光亮来。楼铁柱吓了一跳,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的娘咧,这是仙女下凡了吧……”
与此同时,白溪山上,趴在林间的楼明蹙起眉头。他们埋伏许久想要捕获的一只梅花鹿,此时已然没了所有的警觉,只呆愣愣得回眸看向楼岗村的方向,晶莹透露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
山间鸟兽纷飞,发出啼鸣和嘶吼。
楼焱似有所感,慢慢起身,也朝楼岗村的方向看过去,轻轻蹙起眉头。
村长屋内,刘氏搂着三丫,面色僵硬,十分难看。
楼岗村的村长亦是楼氏族长,本也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因娶了县里一财主家的女儿,舅兄又是县里的文书,这才渐渐成了族长。
平素里村长与楼明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是以刘氏也未料到他会骤然发难。
“村长这是难为我这妇道人家了,我家男人还在山里头打猎呢,这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都没有。宁家丫头和我们家二小子那是有婚约的,这突然毁约,不太好啊。”刘氏强忍着怒意,笑道。
村长却摆摆手道:“宁丫头如今是孤儿一个,自然楼明说什么,她只能应什么。说来她爹是个秀才,也算是个正经小姐,配你们庄户人家,那是低就了。”
村长媳妇也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我那儿子不比你家穷小子强?宁丫头跟了我们,好吃好喝的不说,还能跟着小子去县里面过活。楼明家的,你怎能挡了人家姑娘的前程,莫不是舍不得人家的宝贝吧?”
刘氏本就是个炮仗脾气,听二人这般一唱一和,当即指着村长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缺德东西还敢倒打一耙!我家二小子的婚事,那是过了文书,正经八百的指腹为婚!你们一个个,瞧着宁丫头家里没人,想占她家财产,快赶得上强盗了!等我家男人回来了,叫你们全家不好过!”
刘氏泼辣,说罢,将桌子上的茶碗一砸,抱起女儿便往外冲。
村长早有准备,大喊道:“还反了不成!你这泼妇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早已等在一旁的下人一拥而上,将刘氏和女儿一起捆了。
村长阴阴笑道:“你不必在这撒泼打滚,再嚷嚷,我先叫人牙子把你这闺女卖了去!”
刘氏如受了伤的母老虎,怒吼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男人还得两三日才能回来,到时候我把你们一起发卖了,这村里还有人敢乱说一句不成?”
村长如今已是图穷匕见。
宁秀才的宝贝,在青云镇这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当年也有人打过那宝贝的主意,都被宁秀才给惩治了,甚至还闹出过人命,这才消停了几年。
直到陈氏也死了,人人都以为宁二叔得了宝贝,却未料到楼明才是那个闷声发大财的。
村长这几日得了消息,心里百爪挠心,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难,有了那宝贝,金山银山也任他家取之。
然而,不等村长心中多想,一个稚嫩且清脆的声音传来。
“慢着!”宁清漓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来。
村长回头看过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稚嫩的女童。
她穿着件破夹袄,连棉絮都露出来了,脸色苍白,头发也是枯黄,然而就这样一个又瘦又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的丫头,举手投足间,却仿佛带着压人的气势。
她面目从容,眼神清澈却严厉,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叫人看不真切一般。
“村长要找的是我,对吗?”她淡淡道。
刘氏见宁清漓自投罗网,脸色却头一次露出惶恐,她一边朝宁清漓使眼色,一边骂道:“小丫头片子,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赶快滚回家去!”
村长轻哼一声,眯着眼,阴阴地看着宁清漓:“小丫头来的正好,留在我们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宁清漓微微一笑:“方才在外面,我已听说了村长的打算,是以先过来知会一声。我生来八字硬,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只怕贵公子的命格未必压得住我。”
村长虽是一村之长,却也没上过几日学,可宁清漓的话却是听懂了的。
他脸色一变:“好你个丫头片子,敢咒我儿子?”
宁清漓幽幽叹了口气,笑道:“村长不信?当年我出生时,我爹爹便托高人为我起卦,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因楼叔叔八字硬,才给我订了亲事,缓解一二。可惜终是不成。”
村长半信半疑地看着宁清漓,心中也跟着打鼓。这宁家的丫头说命苦倒是真的。
她出生三年,克死父亲,又过六年,克死母亲,她二叔家不过收留她一夜,便落了个家破人亡,也就是楼明家好好的。
村长心中转过数念,贪婪地看着这小丫头,想到她身上的宝贝,心里便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许久,他才慢慢道:“不妨事,待你嫁过来,我去寻个道士……”话未说完,众人只觉得地面突然晃了起来,瓦房墙壁皲裂,墙灰瓦砾簌簌落下。
“地震啦!房子要塌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屋里的人皆是变了脸色,开始往外跑。
刘氏虽被捆着,腿脚也还灵活,拖着三丫也冲了出去。
待众人全都跑出屋子,便听一声脆响,村长家的瓦房房梁皆断,不过瞬息便成了一堆瓦砾。
村长出了院子,他四下左右看了看,却见哪里有地震,整个楼岗村一片平静,只有他家的房子塌的干脆利落,一时不禁呆住了。
村长媳妇傻傻过了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心疼得一屁股坐在土堆上,呜哇乱叫道:“这可是去年才盖的新房子啊!我的房子啊!怎就没了!”
村长面色苍白,转头看向宁清漓,一时又惊又怕又是心疼,不禁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宁清漓幽幽叹了口气道:“早就言说的,除了我楼叔家,没人压得住我这命格。”
说罢,宁清漓上前,将刘氏和三丫的绳子解了,拉着二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