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主簿廨(1 / 2)抚琴探案录首页

“怎么说的?”韶南伸长了脖子过去瞧。

要知道张承安之死当日调查许久,全无进展,钦差心里或许有所猜测,但在官面上,是失足还是遇害可一直没个定论。

林贞贞道:“看这里。”她以指甲在所指那行字旁边掐出道痕来,“张大人的尸体捞上来之后,家里人非说他是被奸人所害,不肯装殓下葬,尸体在灵棚里停放了将近一月,十五六天之后开始腐烂,不得已装进棺材。韶南,我娘去世的时候也是冬天,腊月前后,我记得当时还下着小雪,一样是临时搭起来的灵棚,不过五天就开始长绿斑,帮忙的说别等邺州亲戚赶回来,该盖上棺材盖了。安兴这边冬天并不比靖西冷多少,张大人的尸首这么多天不腐,你猜是因为什么?”

“迟迟不腐,难道竟是中毒在先?可为什么没有查验出来?”韶南也跟着重视起来。

张承安的验尸记录可不像孙忠平,那真是毫分缕析,不可能出这样的遗漏。

“迷药和烈酒都有可能,不过验尸的人既说按压腹部时有溺液自死者口鼻流出,闻之没有酒臭味,那就应该是麻沸散之类的迷药。”

林贞贞的结论稍嫌武断,就跟她之前怀疑姐姐出事一样。

可韶南却偏觉着她这次应该是对的。

张县令那一晚与人有约,没有告诉家人,独自一人悄悄离开县衙,去了某个地方,是去谈事情或是密会什么人,没有喝酒,对方递给他一杯加了料的茶,他全无防备,被迷晕之后扔进江里。

江水冰冷,他泡在里面曾短暂清醒过,但四肢不听使唤,已是无力回天。

屋外天地间一片昏暗,隐隐有雷声响起。

韶南起身站到窗前,伸指将窗子戳开道缝,登时便有雨水顺着缝隙流进来,沾到她手指上,带着丝丝凉意。

她怔怔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找回了思绪,暗忖:为什么贞贞一说我就相信了呢,是不是潜意识里早就觉着张承安的落水而死别有内情?是因为他的亲人一直在喊冤吧,可惜他的妻小已经回老家去了,不然就可以问问张大人死前言行可有什么异常。

那么他周围的其他人呢,如今还有没有人想要找出真凶,为他报仇?

会是刑房的书吏计航吗?

所以才花这么多心思,整理张承安身前身后的点点滴滴。可计航明明是前头吴县令带到安兴来的师爷,同张承安相识不过短短四个月。

她手指在窗槅上轻敲两记,对了,花匠老许头。

“檀儿,等雨停了之后,你时不时去瞧瞧老许头都在做些什么,不要被他发现了。”

“放心吧,小姐。”

回到张承安遇害这件事上来,谋害一个人,尤其是张承安这样的朝廷命官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杀人者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仇杀?情杀?谋财害命?亦或是杀人灭口?

依韶南这些日子查到的,前两样可能性不大,张县令死时若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提到,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杀人灭口了。

他发现了什么,会与兴安县令的职位有关系么?

难道下一任孙忠平的死因也是这个?

那她父亲……韶南不敢再想下去,唯觉着时间紧迫。

如她所言,盛夏的这一场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便乌云散尽,晴空万里,只留满院子深深浅浅的水湾。

打开窗子,有清爽的气流扑在脸上,穿屋而去。

林贞贞没提要回去,檀儿照韶南的吩咐跑了趟后花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禀告说雨天路滑,老许头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檀儿只好装作恰好路过,叫了几个下人扶他回去。

韶南点点头,示意她别放松,继续监视。

这天林贞贞在县衙用过饭,直到天快黑了才告辞回家去,临走时问韶南有什么打算,韶南回道还要仔细想想,林贞贞叮嘱她注意安全,两人约好了过几天再聚。

但其实韶南已经确定了下一步行动的目标。

兴安县令这个位子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连着陪了五任县令,一直担任主簿的阎宣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若真在其中有所牵扯,直接问他,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韶南决定悄悄动手,趁着阎宣不在,先搜查一下他的主簿廨。

虽然阎宣也有很大的可能将要紧的东西放在家中,但据韶南所知,他十天里头到有八天呆在主簿廨,隔间里洗漱就寝用具一应俱全,这等以县衙为家,才在许清远、宫奇略等几位上司那里有了勤勉的名声。

这样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老官僚,不会把她爹看在眼里,多半也不会有所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