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甚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昨夜的纠缠,不禁有些头大:“他有什么事?”
“说是关于……昨夜的案宗,故大人想起还有一事未说,特向皇上秉报。”
洛甚:“……”
听他放屁。
他摆摆手,叫长安回复:“有事明天早朝再议。”
然,鸾驾外的故行之怎么可能放过机会,依旧拦着路:“秉皇上,明日是休沐。”
洛甚:“……”
他闭闭眼睛,长安见状,提议道:“既然故将军执意要谈,不如就一次性听个清楚,省得他一天挤一点的,不够痛快。”
长安说着,瞥了眼外面的人,心里叹一声,长得如此好的人,怎么就偏偏脑子不清楚,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睡了皇帝吗?怎还敢大着胆子凑过来?
不过……
他又瞥了瞥洛甚。
倘若两人能成,也不是不行?
早上长心的话再次涌入脑海,长安突然就理解了长心的做法。
他琢磨着回去就免了长心的罚,这时听洛甚睁眼道:“让他随我去书房。”
“是。”
长安走出鸾驾,对故行之道:“近日皇上身体抱恙,故将军可要注意点分寸。”
故行之一愣,再看一眼鸾驾。
身体抱恙?
难怪今天早上一脸苍白,像没睡醒。
他拱手道:“本官知晓了。”
长安返身折回,给旁边的太监嘱咐着注意点,接着便离开去拿药。
片刻后,鸾驾慢悠悠地停下。
故行之忍不住抬眼,从飘荡的幔布中看到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洛甚生得好,又娇生惯养长大,先皇从没让他累过,就连带兵都没让他去,以往总让人怀疑是不是先皇故意为之,宠坏太子,以改立洛铭。
但直到下面皇临死前都在担心洛甚在朝中过得不好,硬是把在外打战的故行之拉来给他作伴。
众人这才意识到,先皇只是单纯的宠他。
看着这张脸,故行之能想象到洛甚以往的无忧无虑肆意快乐,同样也能理解突然到来的重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无所适从的焦虑和棘手的事件,叫这个新皇帝直接累病了。
但……
理解归理解。
故行之眼眸深了深,在洛甚睁开眼前收回目光。
也因此错过那一抹极为熟悉,茫然的眼神。
洛甚从鸾驾下来,一路走到书房,身后跟着个实难让他忽略的身影,叫洛甚喉咙像堵了一块。
他快步坐上主位,借以成堆的卷宗奏折掩盖自己的不适,这才开口问:“故行之,关于案宗,你还有什么要秉报的?”
故行之将怀里的一卷案宗递上去。
他昨日可不是单纯只想拖着洛甚不走,如果没点真问题,一直闹下去,早晚会被洛甚厌恶。
因此,他特地把真正要说的事,留到了今天。
“新皇继位,已大赦天下,罪名极重的人,也皆已流放至西北等地,不过臣在查阅卷宗时,发现有一犯人,至今还未有所变动。”
洛甚闻言,翻开卷宗。
“赵文中,任曹县县丞一职,于半年前策反谋划取皇子洛铭性命,被捕于牢狱,因尚未吐露主使之人,便一直关押在狱内。”
故行之道:“臣翻阅了当时秦王的行踪汇报,皆是说途经曹县,被其埋伏,幸得侍卫救下,从刺客口中得知主使为赵文中,便去府上缉拿。但臣很奇怪,为何他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刺杀,却并不打算逃?”
当时的事情全是先皇下令去查,洛甚并不十分了解,而且后面先皇也察觉到疑点,只让其关押在牢房内。
洛甚问:“你是觉得,这事还有蹊跷?”
“臣认为,蹊跷极大。”故行之 道,“倘若有冤,应当趁着大赦放出,倘若无冤,想必幕后主使正等着这个机会造势。”
皇帝新任,大赦天下,却唯独不赦一人,再加上已过半年,证据磨灭,恐怕会成为无头之案,对方借此事宣扬开去,民众对新皇帝的信任便岌岌可危。
再者,半年前还是二子夺位,刺杀秦王一事,很可能被解读成洛甚主谋。
届时,在民众间,洛铭的呼声会盖过洛甚。
新皇上任最忌民心不稳,需得做些功绩稳固,这事最为棘手,但若是成功,既能打消此事的疑虑,又能稳固人心。
“赦免期为一个月,对方恐怕虎视眈眈。”
县丞只是个小角,但背后的人,绝不会放过。
洛甚看着卷宗,没说话。
故行之等啊等,没等到回应,干脆抬起头:“皇……”
一个字还没说完,故行之脸色顿变,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剑步上前,伸手接住了洛甚。
掌心里,顿时多了一只毛茸茸还格外烫的脑袋。
故行之:“……”
他扭头正要喊人进来,这时眼睛一扫,正好瞧见洛甚后颈还未消散的浅淡的痕迹。
故行之有了经验,自然认出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