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严却坐着没动。
今天的事因李骁军而起,也的确牵连了同学,不管他受到任何处罚,都是他应担的责任。
而方严作为他的同学、室友,该进的义务也都进到了。
......
李骁军离开寝室后,聚拢在309的学生们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轻大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二本,但能走到这一步的学生,哪一个不是熬了十几年。
说十几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肯定有点夸张,但在中州省这个高校资源贫乏的高考大省,没有一个人能轻轻松松考上大学。
现在眼见一个同学被开除,大家除了兔死狐悲的同理心,还有担忧自己接下来会受到何种处分的焦虑。
整一上午,309都很安静,除了李骁军以外年纪最小的任佳俊已经躲在床上开始偷偷抹眼泪了。
“该吃中饭了。”
方严趁机补了一觉,睡醒了就喊道。
但响应他的人只有张磊和毕方。
轻大东食堂。
三人各自打了饭又聚拢在同一张餐桌前。
毕方打了一份青椒肉,一份粉蒸排骨,方严只打了一个番茄蛋,张磊则是连菜都没买,只买了四个馒头,蘸着自己从家乡带的西瓜酱就吃了起来。
“我吃不完,帮我吃点。”方严把自己的番茄蛋往张磊面前推了推。
张磊憨厚一笑。
毕方默默吃着饭,忽然来了一句:“那个打耳洞的男生叫崔虎。”
“哦,你们认识?”方严意外的抬起头。
“算不上认识,但我高中就知道他,他爸在东建材有十几间铺面,很有钱。”毕方道。
所谓‘高中就知道他’,隐含的意思是‘高中时崔虎就不是个善茬,很出名。’
方严倒没担心这个,只是好奇的问道:“这种人也能上大学?”
“他爸给他掏了一大笔赞助费。”
毕方以为方严没明白,先解释了一句,又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会很麻烦。”
“反正打都打过了,属于咱们的责任,咱们担着就是了。”
方严又笑着道:“你刚才不也挺猛的。”
“那肯定的啊!”
说起这个,毕方来劲了:“虽然咱们才认识一天,但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我要是眼睁睁看着同学被别班欺负,不敢帮忙,那咱们食工三班以后在轻大不成了怂逼么?”
慷慨激昂的毕方,说话间口中嚼碎的饭粒飞到了方严和张磊碗里,张磊浑不在意,继续吃的津津有味。
方严哈哈一笑,把餐盘推远了点:“我吃饱了。老大,一会帮我把餐具还回去。”
“好咧。”
方严转身,听到了身后毕方和张磊的对话。
“我靠,老大,四个馒头这么快吃完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能有啥事?俺是去拉架的,他们先打的俺,俺才还手。就是说破天,俺也占着道理咧。”
张磊憨厚的声音理直气壮,一点也不担心。
方严都怀疑这位朴素老大哥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心思如此单纯。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真要像张磊想的那么简单就好喽......
......
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受处分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毕竟方严来校的时间将将24个小时,根本没机会建立能解决这种事的人脉。
作为一个‘成熟’的灵魂,早上那种突发状况当然是袖手旁观为好。
但方严又是一个俗人,俗人的通病就是心底永远藏着三分不忍看人间疾苦的慈悲,以及遇到不平事才会偶露锋芒的热血。
这两样东西都不是一个合格商人该有的秉性,所以方严一直都明白前世两次创业成功,都拜选对了行业的运气所赐。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30多岁就早早退休的原因。为了恰饭,一边对世俗投以白眼,又无奈不得不同流合污的感受,很不爽。
所以啊,他这辈子就想做一个俗人,知世俗,有傲骨,亦有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