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若皱着眉挪开手。

55不敢置信：【你为什么发黄牌？你知不知道，你每个月只有一张黄牌权限？】

秦徽若不以为意：【东西便是拿来用的】

55嚷嚷：【那人家也没有问题啊，你胡乱丢黄牌，我会被总部惩罚的。】

秦徽若：【嗯】

55跳脚：【你说话啊，你为什么罚人家啊？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总部换掉我！我告诉你，我可是阿拉法星系十大监管王牌，出任务以来，从未有过错判漏判，你不能毁我声誉——】

秦徽若不堪其扰，蹙眉道：【他取的这名儿太过粗鄙，有碍观瞻，按照直播条例第五十八条，直播间必须遵循当地文化传统，可以发放黄牌勒令修改】

一上午时间，她不光抄了经，还抽空翻了监管条例。虽然还没看完，但下个黄牌警告的权限，她还是知道的。

55语带茫然：【……啊？迎风撒尿三千丈吗？有什么问题？跟你们这星球的哪项文化传统冲突了？】

秦徽若淡定翻过一页经书：【孔孟文化】

脑中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半晌，55嚷嚷：【骗人，你们这里压根没有《孔孟文化》】

秦徽若手指一顿，啼笑皆非：【孔孟文化只是流派之说，指的是以孔、孟两位圣人所倡导的儒家文化，不是单指某本书籍】

【儒家文化？待我查一下】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

秦徽若好奇：【你真的在翻书吗？】

55：【翻书多慢啊，我们有专门的星球扫描系统，来回扫一遍只需要一个星瞬时——哦，换成你们的时刻，应该是不到一盏茶。】

秦徽若：【那为何会有翻书声？】

55振振有声：【这叫仪式感！表示我真的很努力！】

秦徽若：……

她还是继续看经书吧——

“监管员821796是吧？”一道异于55那诡异音色的低哑男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许明显的不悦。

55兴奋：【哟~主播不服黄牌，来质问了~】

秦徽若顿了顿，抬头看面前悬浮的半透明光屏——方才看过的远山绿树野草中，多了一双沾着泥土的大黑靴子。

想必就是那位取名粗鄙的……主播了。别扭奇怪的称呼让她蹙了蹙眉。

“我就拍拍风景，哪里违规了？”那主播再次开口。

这回听得更真切了。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秦徽若歪了歪头，问脑海中的55：【他能跟监管员对话？】

55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那当然啊。】

秦徽若：【那我怎么回答他？我说话他听得见？】

55：【不行哦，监管员不能与主播连麦的，不过，你可以在弹幕发言，反正他才三个粉丝，肯定能看到你说话】

秦徽若不解，细问一番，才知道具体展示位置和操作方式。

她依照指使，笨拙地戳开文字面板，然后以指为笔，在虚空中划下漂亮的簪花体——

【监管员821796：主播台鉴，直播条例第五十八条，直播间须遵循当地文化传统，当地监管员有权根据文化传统制定规则。不才有幸得任临时监管员，对孔孟文化算不上深研，只是，恭俭庄敬，《礼》中教也[注①]。看你也是读书人，既要在外域之人前露脸，自当恪守礼法，谨言慎行。念及初犯，给黄牌一枚予以示警，请主播及时匡正。】

55在脑海里嚷嚷：【哇你的字好像很好看啊……怎么写这么多啊？……写完啦？发送，要点一下发送】

秦徽若研究片刻，在闪烁的按钮上戳了下。

叮咚一声轻响，她书写的文字瞬间转成一种——横平竖直、毫无美感的字体，出现在屏幕左下角。

她皱了皱眉：【55，怎么回事？为何把我的字体改掉？】

【诶？界面显示的是系统默认字体——】

“卧槽！”光屏里，那双黑色大靴子动了动，似乎是其主人坐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怪叫，“什么玩意，你写小作文骂我？不至于吧？”

秦徽若回神，继续写道——

【监管员821796：何谓作文？写文章吗？不才并不擅长写文章。】

对面之人语带不满：“我看你挺会啊，这不就给我写了满屏的字吗？难不成还是智能系统代笔吗？”

秦徽若蹙眉：【他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给他判了黄牌吗？】

55：【……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开了黄牌，他所有收益减半啊。】

秦徽若不明白：【但他就三名观众，也没人给他，投那什么——打赏，这黄牌不过是小惩。】

55：……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徽若则低头再次写字。

【监管员821796：自然不是。】

她刚发出去，下面就接连刷出几行字。

【哇哦小怪：这里什么情况，主播跟监管员撕逼吗？】

【指定坐标：算不上，监管员下黄牌了】

【OME搞事分子：估计触犯了他们星球的什么规矩忌讳，坐等后续】

【哇哦小怪：哇哦，有好戏看了】

秦徽若怔了怔，问55：【这就是你说的观众？】她指着每句话前边，【这是他们的名字吗？为何如此奇怪？】

55：【对啊，这是网络世界嘛，用户爱怎么取名就怎么取名啊】

秦徽若半信半疑：【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