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有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罗子骞完全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只感受到一种肃穆恢弘之气,在古声古乐中传达出来,纯朴而大气磅礴。
“象舞——”
一名祭师举杖高喊。
十名身穿五彩服饰,头戴五彩飘带的舞者,在圆丘周围,跳起舞蹈,这些人胳膊上缚有铜铃,举手抬足,发出“铃铃铃”之声。
罗子骞在中军帐里,欣赏过一回舞女的“霓裳羽衣之舞”,柔美而华丽,而这回的“象舞”则是浑厚而古朴,舞蹈者似是模仿动物造型,时而匍匐,时而吼叫。
“咚咚,悭悭——”
乐声舞影,一种原始粗犷的美感。
整场肃穆而庄严。
罗子骞新奇之余,觉得有些震撼之感,原来古人祭祀,是这么隆重而虔诚。
舞蹈完毕,李锜缓步上前。
罗子骞和裴行立,垂手跟在他的身后。
鼓乐声中,李锜俯身下跪。
罗子骞和裴行立也跪倒在圆丘前。
圆丘前摆有香案,供奉着猪牛羊三牲,一名祭师上前插上粗香,高声诵道:“我将我享,维牛维羊,维天其右之……”
……
从南郊祭祀回来,李锜宣布,升罗子骞为“挽强营黑旗厢指挥使”
领兵二百人。
又升官了。
李锜对他说:“你跟我尽心用命,伐强梁,平天下,日后不愁出将入相,光宗耀祖。”
“谢将军。”
罗子骞拜伏谢恩。
他心里说道:“你奶奶个球,若不是老子知道你就要被杀头了,还就真信了你这话了。”
兵将们都来向罗子骞道贺。这个从“较场比武”杀出来的小将,连续升职,炙手可热。
“祝贺罗郎,年少有为。”
“罗郎,将来跟着李锜将军打天下,必将前途无量。”
……
罗子骞回到自己营里,发现独孤丘正在等他。
旁边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是个神情剽悍的汉子,头上包着白布,臂上裹着白布,布里渗出血来。
“这是……”
“这是海大豹,刚从常州逃出来。”
“常州怎么了?”罗子骞吃了一惊。
本来,他和独孤丘、李云等人秘密商议,联络常州和刺史颜防,一起举兵起事,断李锜后路,募义兵,救危亡,现在,常州难道出事了吗?
独孤丘神情严肃,“常州守将李深,不知道为何,突然举兵袭击刺史府上,幸亏刺史颜防警觉,拼死杀出,逃得一命,”
他用手指了指海大豹,“颜刺史手下兵将,被杀了几个,海大豹等人,保着颜刺史死命逃出,避于偏偶,他乘夜骑快马逃出常州,到此报信。”
虽然罗子骞升官成了“厢指挥使”,但是对于军事上,其实一窍不通。
一个体育特长生,哪里懂这个。
“那……怎么办?”罗子骞问独孤丘。
“眼下,事情紧急,须速派人潜入常州,杀掉守将李深,救出颜刺史,赶紧举起义旗,反李锜,清叛逆,否则,苏杭一带危急,全国震动,唐室必将重创,天下危矣。”
“你是说……刺杀李深?”
“对。”
罗子骞明白了。
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刺客”的任务,落到肩上。
他沉默了一阵,站起来,在地上踱了几步。
刺客。
杀人。
而且还是暗杀。
这么说,这一趟江湖,自己是闯定了。
曾经有句话,叫做“仗剑走江湖”。
听起来,激昂而热血,仿佛无限风光潇洒。
可是,真的步入江湖,挥剑杀敌,真的那么潇洒么……罗子骞只觉得一阵迷茫和沉重。
而且,这还不光是刺杀一个将官,这事,说大了,还关系着一场命运角逐,一个国家的命运。
天将降大任于肩。
何去何从,似乎无从选择。
“独孤兄,海兄,罗某愿持一剑,驰马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