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因为张老师的课上有三不能。”席悦竖起三根手指头,“不能说话,不能睡觉,不能不带书。”
三班最严格的老师不是李致堃,而是张自立,附中一把刀,但凡触及到以上三点,只要是张自立上课,以后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尤其是不带书,张自立有一句名言,化学书跟战场上的枪一样,士兵上战场不能不带枪,学生上他的课不能不带化学书。
“下午你就知道了。”席悦神秘地说道。
三个人一块儿吃完饭,席悦又拉着两个人去学校的小卖部卖了两袋软糖,拆开一袋分给两个人,自己也捡了几颗塞进嘴里。
因为席悦的提醒,水星专门翻了下书包,准备下午的化学课。班上陆陆续续来了人,经过几天的相处,水星跟席悦认识了不少人,挨个回应他们的招呼。
席悦看出了水星一直找东西,拉了拉她的椅子:“从外边回来就一直翻书包,找什么呢?”
“化学书。”水星愁眉苦脸,“我好像没带。”
这两天忙着英语,水星都忘记了课表,早上忘了把化学书装进书包里,中午又没回家,现在赶回去拿肯定会迟到。
“你完了,张三贼凶。”旁边的同学听见忍不住插了一嘴,“就算知道你是新转来的,凭张三的本事只会问你转来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课表,脾气发得更大,要不你找谁借一本。”
水星欲哭无泪:“我找谁呢。”
班上的同学一人一本,总没多余的昀给她,班外的同学她更不认识。
“没事儿,没事儿。”席悦认识的人多,社交圈广,看见水星这幅模样自告奋勇,“一本化学书而已,我带你去借,三分钟不到就借到了。”
离下午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走廊里也是人,席悦拽着水星一路从三班门口跑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停在一班的门口。
走廊里的光线还是暗的,席悦推开一班的门,冲里边招了招手:“盛沂。”
水星骤然听见盛沂的名字,心绪瞬间乱了,低下头,想去整理下自己的服饰,门口有一班的值日生在拖地,拖把条无意间碰到她的鞋尖,隔着鞋面,水星感觉到了轻轻的痒,鞋面留下一条污浊的水痕。
怎么了。
每次见他都出差错。
水星下意识去动了动鞋尖,视线又落到一双橘色与白色相碰撞的鞋面上,向上移,是青绿色的校裤,他的双腿笔直,停在两人面前,声音冰冰凉凉的,问:“怎么了?”
席悦站在门口,脑袋都要探进去了,如果是在三班,席悦大概早就进去:“向司原在不在?你帮我喊他出来。”
门口的值日生要进去,盛沂瞥了眼,身体微微让了让:“又喊他?”
“我有事儿呢。”席悦指了指水星,跟盛沂说,“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她没带化学书,下午有张三的课,你也知道张三的脾气,我想借本化学书。”
水星抬头,只见盛沂盯着她,校服拉得严实,领口整理妥当,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视线顿了几秒,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知道了。”
脑袋又很快地垂下去。
值日生刚拖过地,一班的门又开着,连带着走廊上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上都晕出了温和的光,亮闪闪的。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说也说不清楚。”席悦无奈,催促他,“关键是你让向司原把化学书拿着出来啊。”
席悦在后边提醒她,盛沂倒是没理会,转头,跟没听见似的,又朝班里进去。
席悦靠在一边的门框,有些埋怨:“…….这个盛沂。”
从入学到现在,水星发现席悦跟大部分人都是认识的,朋友很多,跟每个人的关系都保持良好,包括在一班的门口也有不少人跟席悦打招呼。
水星在南方的时候人缘也不错,但也只局限于很小的圈子里,她偏头,又悄悄瞥了眼班门里的盛沂,忍不住羡慕:“我发现你真的认识好多人。”
“还好吧。”席悦第一反应就是他,拿出口袋里的糖果,崭新的,拽了拽边缘,抬了抬下巴,回过头,“你是说盛沂吗?全年级谁不认识他,从小到大都是第一。”
“从小到大?”水星好奇。
“嗯,西城附中是省内的重点,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一直一块儿直升,说上几句话又不是什么难事。”席悦都习惯了这件事,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她收回视线,又跟水星科普,“包括一会儿借你书的向司原,他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初中我们成绩都差不多的,哪儿能想到中考比我高了那么多分,去了一班。”
水星原本还想再听一下盛沂的事情,席悦的话题已经落到了向司原身上。
“真是的,我明明平常也没见他学习。你知道吗?九月份我们军训的时候还有两个高年级的学姐喜欢向司原。”
“喜欢?”
水星对这个词有些陌生,话说出口,隐隐又觉得生涩脸红。
“对。”席悦说,“那些高年级的学姐问他要了电话号码呢,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那刚刚的…….”水星想说盛沂,又怕她说出他的名字显得自己太在意,语句又在这儿断住,像是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随便编造一句,“盛什么,有人问他要电话号码吗?”
“盛沂。”席悦提醒她,她的声音明显淡了下去,说这些话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内心没有一点儿波澜起伏,“跟向司原对半劈吧,都挺多的。他爷爷和奶奶是我姥爷的同事,一块儿在西大教书的,就住在我家隔壁那栋楼里。”
“我跟你说,他是典型的处女座,你知道吗?爱干净,有洁癖。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不小心弄脏了他一本书,跟他道歉都不管用…….”
席悦正说到一半,话又停住。
水星没反应过来,顺着席悦的视线,一并转过头去,整个人又愣在了原地。
她们没有见到向司原的身影,倒是盛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全都听见了。水星想。
“向司原还没来。”盛沂说。
水星吞了吞口水,他好像没听见,又在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跟席悦讲话还是在跟她讲话,只能反问一声:“嗯?”
“我的。”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化学书,抬手,又递了过来,朝向水星的书角向下坠,盛沂扫了她一眼,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