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有些年代了，楼道不时有墙灰掉落，缝缝补补已经多年。

沈知知家是四年前从小镇搬到老小区的，初到时，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想和父母说话，父母却忙着搬行李。

她那么喜欢说话的人，只能蹲在小区大树下画圈圈，无聊地看着蚂蚁的搬运大计。

沈知知记不得那天她在地上蹲了多久，画了多少个圈，她只记得她起身时，眼前一片模糊，脑袋像被人按了发条一般，旋转个不停。

朦胧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杏眼。

它看人时，如一汪润人的清泉，温暖又带着安抚。

沈知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蓄满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向眼睛的主人奔去。

然后——

她以一种很强势的姿势摔进了那人怀里。

“……”

晕过去的前一秒，沈知知还往那人怀里拱了拱，心想，果然很温暖呢。

男孩僵直身体，无措地抱着女生。

周遭一片热闹，他低头看了眼晕死过去的女生，眼里充满了茫然。

这……

算是碰瓷吗？

*

沈知知记得那时候自己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她醒来便看到了满脸关切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眉目含笑，说话温温柔柔：“知知醒了啊。来，砚砚，快向知知问好。”

女人说着将她身后的男孩拉到了沈知知跟前。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漂亮的脸蛋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女人蹲下身，扯着男孩的胳膊，细声细语道：“砚砚，听见妈妈和你说的话了吗？妈妈让你向知知问好。”

“……”

女人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霎时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以前在小镇，沈知知一扬起软乎乎的笑脸，就逗得老人们合不拢嘴。她扬着笑意，率先开口：“燕燕，你好呀。”

沉默几秒后，男孩郑重的回道：“你、好。”

那明明是及简单的两个字，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给了沈知知极大的满足感。

*

沈知知侧头看了眼身边的男生，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男孩。

沈清砚向来好看，青春期发育后，长相更是俊美，灯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好看的弧线，明明是清纯无害的杏眼，却又有着别样的风情。

沈知知瞅了眼沈清砚背着她书包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情十分愉悦，她扑笑出声。

耳边响起男生温暖的声音：“好好看路，傻笑什么？”

沈知知朝他吐吐舌，快步向楼上跑去，“燕燕，我第一次和你打招呼，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心里委屈？”

“没有。”

沈知知才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沈清砚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一点无所察觉的郑重，“第一次问好是很重要的，我当时，不知道该用哪种语气和你打招呼。”

“……”

晕倒。

这算是什么理由嘛！

沈知知那时候还小，不太能明白沈阿姨，也就是沈清砚母亲的所作所为，现在想想，算是明白了。

她倒在人家儿子怀里，就算不是人家儿子害的，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来看她。

“……”

沈清砚那时候真惨啊，被她害得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不过，沈知知没心没肺惯了，她现在反而庆幸当时倒在了沈清砚怀里，不然的话，这么帅气的——小竹马就要飞了。

嘿嘿。

沈知知边敲门边朝沈清砚扬了扬手中的外套，“燕燕，你外套等我洗干净了就还你。”

沈清砚将书包交给她，径直往楼上走去，楼道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喔，麻烦张阿姨了。”

艹！

沈清砚！

你个死人！

沈知知涨红一张脸，仰头，扯着嗓子喊道：“燕燕，你什么意思嘛！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喔，麻烦你了。”

很好，沈清砚这招激将法彻底地激起了沈知知不服输的心，她握紧拳头，暗想：沈清砚，你的挑衅我收下了！

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

沈知知一下子看到了张女士那张不耐烦的脸。

“死丫头，大晚上的在楼道大吼大叫啥呢？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沈知知憨憨一笑，撒娇道：“哎呦～妈～”

张女士叉腰：“你说你，要是有人家清砚一半听话就好了。”

晕倒。

又来了。

沈知知催促道：“哎呀妈，楼道口很冷的，我们进去说。”

“你说你这孩子，一天到晚的不让我省心，三天两头的在学校给我闯祸……”张女士终于还是开启了她的唠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