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正想安慰我几句,母亲却搂着我,一块儿哭起来。我这时才发现,母亲的双手已经变得有些粗糙,鬓边竟然还有几缕白发。
于是,我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哗的流淌,一下子哭得更加悲痛了。
我们一家住在企业职工宿舍,隔壁的几个工友听到哭声便来敲门,关切地询问我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
父亲便起身,搪塞说小孩子不慎割伤了手指,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这个理由比较可信,工友们方才陆续散去。
后来我慢慢长大,逐渐理解了父母的苦衷。那时我父母或许已从无尽的劳碌,以及可怜的薪水中,深刻体会到现实的无奈和生活的艰辛。
所以父母希望我尽量在大城市里上学,多读一点书,将来考个像样的大学,不要像他们一样挣扎在卑微的社会底层,逐渐被边缘化。
自从那晚以后,我便洗心革面,收敛心神,不再想着打包逃回农村的事情。因为我不要再让爹娘难受,我要爹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记得那位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墨镜老头袁水通曾经说过,我将来会扶摇直上,成为传说中的“九五之尊”。所以我不能辜负老天爷的特殊眷顾,我要奋发图强。我坚信,我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我要让爹娘都过上好日子。
于是在学校里,我拼命地学习,努力讲普通话,尽管收效有一些缓慢,但我从不放弃。
别人玩的时候,我在学习;甚至别人睡觉的时候,我还在学习。
我的头悬梁、锥刺骨的学习精神终于传遍了校园,以致所有老师都夸奖我学习刻苦、勤奋用功,是一个懂事上进的好孩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是我的成绩终于慢慢变得好了起来,大半年以后逐渐进入班级的中上游。
通常在中午和晚上,我都是自己煮菜做饭。好在这一项技能,我早在乡下就掌握了。说实在的,我做的饭菜还挺好吃,可能我天生就具有做厨子的优秀天赋。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来到城里之后,那个我在乡下经常做的怪梦有所收敛,出现频度也减少了许多,一个月只是偶尔做上那么一两次。
梦中的那团烈火,也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旺盛,而我坐在火堆里的表现,依旧是那么洒脱和淡定。
这个怪梦到底在向我暗示什么讯息?莫非预示着我长大以后,会开很多烧烤连锁店?
于是在我脑海中,浮现出一排排香喷喷的烧鸡、烤鸭。我忽然觉得,老天爷这是拿我寻开心。
由于我长年在乡下从事户外活动,皮肤晒得比较黑,所以那些同学都不叫我的大名“陆凤飞”,而改称“陆小黑”。
我心想:“小黑就小黑吧,至少能够冒充亲爱的非洲兄弟,那也算是一件挺惬意的事情。”
然而,我与那些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同学相比,始终显得有些另类。我曾尝试融入同学们的圈子,但却格格不入。因为他们喜欢的事物我不懂,也压根儿不喜欢。
成天抱个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究竟有什么乐趣?对于我来说,网络游戏根本没啥意思,还不如用树叉做的弹弓好玩。
更要命的是,我基本上没有什么零花钱。农村小伙伴的那套不太花钱的交往方式,在这里好像不管用。再加上我始终带着浓重的乡音,使得我更加不受人待见。
幸好我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跑得快,动作极其敏捷,这是我在农村里刻苦锻炼出来的本领。
所以在一年级的时候,我首次参加全校运动会,就很轻松地获得了全年级百米跑步第一名。这让我瞬间有了一些知名度,还藉此当上了班级的体育委员。
班上有一位清秀可爱的小女生,名字叫做胡若邻,她曾经坐在我的正前排。她当时就跑来找我搭讪,问我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她在后面还笑着补充了一句话,好像是说我比她家的哈士奇跑得还要快。
可惜老土之极的我,当时并不知道哈士奇是什么高级玩意,于是就傻笑着忽略过去。
我清晰得记得,我当时使劲摸着后脑勺,由于过度害羞,我的脸蛋涨红得如同猴子屁股一样。
然而我结结巴巴小半天,只挤出一句零碎不堪的言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得那么快。还有那个…哈士奇到底是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