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的道爷都这德行吗？您搁着猜哑谜呐……向宇内心吐槽，嘴上则虚心求教，于是老天师继续解说道：“人格，即是灵魂的具体体现，人格的形成便是一生经历的映射。而人格分裂，是为了逃避自己无法接受的经历才进行的自我保护，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衍生出了与自己不同的人格，单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可以看做是新生的灵魂。”

“新生”而非“不同”，向宇准确把握到这两个词汇。

“但逃避终归是逃避，人一生的经历就那么点，凭空失却一块，或是凭空制造一块，还能算作完整的灵魂吗？”

“即使是平日里，我们也会因不同的经历而做出不同的表现，更何况是由不完整的人生所塑造的偏执性格呢。”

“我好像懂了。”向宇终于忍不住接了次茬：“它们看似各自独立，但实则是一场人生的片段，一道灵魂的分裂而已，虽说是极端情况下的极端反应所塑造的极端性格，但再怎么割裂，也只是一部分。”

确实啊，别看您老道貌岸然的，刚刚不也故意吓唬我来着……向宇内心暗道，同时心有所感注意到老天师的气场再度变化，便抬头迎上前去，果不其然，又感受到了那股浸透了心灵的视线。

他预感到，答案揭晓的时刻来临了。

“真的很有意思啊，向小友，无论看几次都是。”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绝世之作，老天师的神情诸多情绪交织，而得以见到这位长者露出如此感性一面的，估计也就只有此时此刻此地与之对视的向宇。

“你真的很特别，特别到完全超出了老夫的认知，哪怕是从历代先辈处继承下来的知识，也无法用以解释你的情况。”

老天师的语气始终平稳，可依然听得向宇嘴角抽搐：卧槽您可别再捧了，我头皮都有点麻了……

老天师拈须感叹：“一体之中，魂魄俱在五脏安康，可竟然存在着两道势如水火的灵魂，若是以寻常手段判断，自然是邪祟附身无疑，但小友你偏偏找上了老夫，也不知此乃上天注定还是机缘巧合。”

向宇听出老道话里意思：“您是说，只有您才能看出我身上真正的特别之处？”

老天师也不隐瞒，云淡风轻地饮一口茶：“说来狂妄，如今的中华家，大概也只有老头子我能够不加接触，只以观力直白地看清对方的精气神，也就是身体的构造，气息的流转，以及——灵魂的具体形状。”

这算什么？望气术？向宇只觉得心头大震，都说眼光决定高度与未来，而这份境界，已经不是高远所能形容的了。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老天师眼中精光盛放，缓缓描绘着所见景象：“一样的轮廓，一样的面貌，一样的强健有力，甚至一样的完整，你体内的另一道灵魂，从外在看来与你毫无分别！简直就像是复制。”

向宇情急之下还未开口发问便被老天师打断。

“但是，气质，内在，魄力，又截然不同。”

“从外在与内在，我都能感受到，向小友经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坚定的品格，懂得克制自己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不同。”

老道说着眉头紧锁嘴角渐渐放平，室内仿佛风自地起温度骤降：

“凶暴，狂放，傲慢，浑身缠绕着杀戮的血气，简直就是人形的野兽。”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向小友你在另一段残酷的经历之中不加束缚地肆意生长后，得到的产物，其暴戾程度绝非同样的人生所能造就。”

向宇彻底沉默下来，事已至此，以老天师的观力，连灵魂的内在都已经看穿，那么对于潜藏在自己体内的“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居然还想着靠信息差蒙混过关，我可真是……”

心中感叹已不可计量，向宇的表情彻底释然：以面前道人的境界气度，恐怕放在四千年泱泱中华历史长河之中，也足以青史留名，跻身传说之列了吧。

老天师的眼光在向宇写明一切的脸上最后停留一刻，随后飘向他身后的远方：

“能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与他相见，真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目生重瞳，板肋虬筋，力能扛鼎，气压万夫，千古无二的霸王项羽，无愧其名，甚至犹有过之。”

声如钟鸣，气贯天灵，抬眉远望，注视虚空，静室之内老道雪白衣袍烈烈鼓荡，目中寄宿璀璨剑光，当返璞归真的境界运转开来，当神荧内敛的双眸内意志激扬，这名与天地同在的百岁宗师，他便是此番天地的中心！

跨越两千多年，历经无数岁月，颠覆了一切规则与规律。

中华家最古的最强，与最新的最强，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