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贾瑀父子捧着一卷书注经释文,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贾宝玉,他不敢离开,更不敢发出动静,只能待在一旁,度日如年。
“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让瑀二爷和宝三爷一块过去,”幸好,鸳鸯从贾母那里过来。
贾政拂须笑道:“已是申正时了,古语有言‘犹且具明废寝,昃晷忘餐’,且记好,对你大有益处。”
“谨遵老爷教诲。”
鸳鸯还是第一次见到父慈子孝的一幕,不太真切,下一秒贾政的举动更是让鸳鸯傻眼了。
“我同你们一块去罢。”
来到贾母院,贾瑀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舍的身影。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年貌虽小,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弱不胜衣的模样惹人疼。
眼睛往边上一挪,坐着的钗环裙袄,一样的妆束的三个姑娘。
第一个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迎春。
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探春。
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惜春。
“倒是稀奇,没喊你,你怎么也跟着来了,”贾母十分诧异地看向贾政,成了家,便在自院里开伙,往日里儿媳过来侍奉她用食,有了孙媳,便由孙媳代劳。
只有逢年过节宴席上,才会和贾政同桌用餐。
贾政问了安,直抒来意:“儿想让瑀儿搬进荣禧堂,特来告知母亲。”
用力过猛,过犹不及,贾瑀可不想搬到贾政院里,就在他暗道不好的时候。
贾母动怒了:“都搬走、都搬走,宝玉也搬去他娘那儿,”搂住一旁的黛玉,说:“就留我跟玉儿二人相依为命。”
贾政不知哪里惹怒贾母了,忙跪下:“母亲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有哪些不妥,说出来,儿照办就是了。”
二儿子孝顺,定是王氏在背后搅弄,哥儿丫头都在,贾母不好恶言相对,打起了感情牌,开始诉苦了:“我老了,没几年活头了,就盼着几个孙儿常伴膝下,瑀儿打小不在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
“罢了、罢了…玉儿你跟祖母去金陵…不在这儿惹人嫌…”
林黛玉第一次碰到这种情景,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哭卿卿地趴在贾母怀里。
长辈间的事,贾瑀不便插嘴,只能在一旁看着。
“儿不孝,没想到母亲的心思,”贾政忙赔罪:“即母亲不舍,就当儿没提过此事,还望母亲不要动怒。”
“没有气你,”贾母对贾政,她是疼到骨子里去了,不然也不会冒不韪让贾政住在荣禧堂,虽然也有贾赦太过混账的原因。
“好端端的,为何要让瑀儿搬到荣禧堂,”贾母了解贾政,他一贯不理后院事,心里思忖道:好个王氏,心竟这么偏,宝玉就不是你儿,就因宝玉跟我住,你急于宣示主权,我偏不让你如意。
贾政陪笑道:“瑀儿带了十多车的回家,他房里放不好,我寻思在荣禧堂腾出几间书房,便宜瑀儿读书,就想到干脆让瑀儿搬过去,不曾想到冲撞了母亲。”
子孙后辈上进是重中之重,听贾政这么一说,贾母知道自己误会王氏了,贾瑀的前途与她的私心对比,贾母心知自己不能拦着,很是为难地看向贾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