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就在齐然以为自己已经制住了陈五的时候,想要以陈五的把柄作为要挟,再要求他做自己内应的时候,从外闯进来一人。
他六十左右年纪,保养得很不错,头发乌黑,但是脸上皱纹掩饰不住。他面有悲苦之色,好像欠了债一样。
“齐掌舵,鄙人罗永,是药局驻在此地的捡药监理,也就是俗称的‘药老’。”那人走了过来,到了陈五身边,作揖。“这些药草怪不得陈五,实在是有一桩隐情还没有向你禀报。”
“罗药老,陈五说,这些都是苏府的抽水,一车要一成。”齐然一指地上的布袋。“我刚才已经看过了,都是不错的品相,药性很好。这种情况下,我想任何隐情都不足以掩盖私吞宗门产物的罪过。”
罗永是苏府放在这里给陈五擦屁股的后手,刚才一个杂役飞快跑到他那里,把齐然突然巡查的事情说了。
“这些确实都是一成的新药,但是并不是为了充实苏府的私库。”罗永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贴。“请掌舵过目,此是这些药用之物的去处。”
齐然冷着脸,从罗永那边接过帖子。
帖子是用蓝皮硬纸为底,内嵌有两页公文。公文上盖有‘燕青州固原府台印’八字,齐然看了看,确实有着古拙大气的雕工,多半是真的。
“燕青州固原府台告知:太岳青州分门掌舵者启,今固原武德司需调取人手去往固原属柳县查证一桩命案,此事涉及魔门,恐有危险莫名。是以需准备充足,再派人马前往。而如今固原司内所存‘天香返气丸’‘通脉散’‘青玉滴’等药用储备已然不足。今特以此文书告知太岳门青州分舵,请贵门调配过往半年份以上丹药,于十七日之内送抵固原武德司中。依《燕军行疏》所载,此急召药品以超过往平价八厘购之。如无异议,请速回复。明光二十三年五月。”
齐然面如沉水。他千防万防就是为了防备苏府背后的小动作:那次釜底抽薪,齐然决定吧库房中除银两外所有储备运往总门。但是在那之前,他已经把分舵弟子一年半份的修行药品留出,且已发放下去。但是除此之外,齐然是没有多余的后手的。他这一招叫做‘天地同寿’,走得是和苏府同归于尽的打法。
“为何不早告知我?”齐然说道,他把公文合上,脸色有些不好:“公文中分明写着的是‘太岳青州分门掌舵者启’,你们为何隐瞒至今?”
罗永苦着脸,似乎受了委屈。
“好叫掌舵的知道,这公文到的时候,是前日时候,您已经下令把仓储库存通通运走了。苏府想着,这个时候送上公文,您面子上不好看。试想掌舵前脚刚刚送走仓储,后脚就来了急切需求,这要是传出去,不少人会以为你是一个‘杀鸡取卵,见识短浅’之人。于是,苏府的诸位商议了一下,就决定按照公文办理,成功之后,再禀报于你。”
罗永顿了一顿,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掌舵的兵贵神速,先斩后奏的,在苏府着手此事之前就发觉这些生药。如今,我们事情还未办成,却被掌舵的误解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齐然冷笑。
“公文于我。”
他伸出手去,把罗永手上的公文拿过,放入怀中。
“可以,这批药材若是固原武德司所需,那就即刻送往药局,让他们第一批先制武德司所需的药。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抱怨,扮委屈,我不吃这一套。今后如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知会我,再敢不经我的批复,擅自行动,我只当你们是越权。”
罗永拂须,微笑:“那是自然,今后无论大事小情,哪怕是门中的母狗和外面的货色野合生了小畜生这种事情,我们也会一并知会掌舵。请恕我失言,我的意思是事无巨细,一并都知会掌舵。”
此时,药局那边派了一辆牛车过来。
罗永呵斥了一句:“陈五,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放上车去,软成一滩烂泥,趴在掌舵的脚边,也不怕脏了别人的千金之足?要知道,齐掌舵是上峰派下来的,你可开罪不起。
罗永忙活了一阵功夫,带着整牛车的药草走了。
齐然知道,自己是被苏府耍了一道。
他们上次被我敲了一大笔私藏,现在对我戒备还很重……所以,现在他们似乎还没什么异动,今天的事情八成是他们故意为之,想挫挫我的气……
齐然看着从外送罗永的陈五,他现在似乎也找回了主心骨,笑起来没那么难看了。
“从今日起,陈五,你依然是监理。然而,我需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免得你又暗中做了手脚。”
杀不了猴,齐然眼下只有先杀只鸡来过过瘾。
“方锐,你认识人之中可有熟知药田作业之人?”齐然来到分舵,第一次品尝败绩,有些不甘,于是趁势在此地安插自己人马。
“某认识人之中,李阿黄,方全,高大柳三人可担当此任。”
方锐适才目睹罗永的嘴脸,心中也憋着一团火气,此时不禁与齐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好,你让你熟知的人告诉他们,即日起,他们三人入驻此地,每一车的药草斤两给我死死看严了。”齐然此时只有做出‘反派’嘴脸,落下几句狠话,有些狼狈地要离开此地。
“掌舵的,慢走!”陈五和罗永出去的时候,或许是得到了什么面授机宜,现在恢复了常态。“有事没事,常过来看看!”
…………
次日清晨,齐然又是早起,修炼《日月钧鉴》日部之后,他向外走去。
“虎头。”
远远地,齐然看见了方锐正在练刀,用的正是自己教给他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