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不想去的。
但是妈妈给她报了名,一定要让她参加。
班里的同学有包车去的。
也有坐私家车去的。
她想让妈妈送她,可妈妈没有答应。
后来,那次活动中,出了点小插曲。
没有人愿意和她坐在一个大巴上。
老师当时也很为难,就找了别的班坐私家车来的同学。
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带她回去。
当时有一个男生同意了。
她忘记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却仍旧记得他的声音。
他那时候就是在车里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低头笑了几声之后。
直接从车上把她给推了下去。
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一滩,被甩在地上的烂泥。
别人连看一眼,都会觉得肮脏。
她在那里从傍晚待到了深夜。
陪伴她的,只有燥热的空气里,不绝的蝉鸣声。
也就是从那时起,每当她感到危险的时候,耳边就会回荡起那种声音。
羽轻瓷生怕许慕白,会像那个男生一样,把自己给推下去。
她一直都是很怕疼的人。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的疼痛,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耳边又回荡起了尖锐的蝉鸣声。
她艰难地用疼痛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无济于事。
医生说过,这是她的心理作用。
而她也十分清楚,这个季节,不会有蝉鸣。
可那种声音,还是直冲冲地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让她避无可避。
许慕白通过后视镜,自然看到了她的异样。
他对她轻声问道:“阿瓷,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他。
羽轻瓷现在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终于,车停了下来。
身侧的车门被缓缓地打开。
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许慕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忍受着耳边的蝉鸣声,对他恳求道:“求你,不要,伤害我。我会自己走。”
许慕白并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停下车,过来找她的举动。
让她误会了什么。
所以,他对她轻声安慰道:“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刚刚他对她的问询,她就没有听到。
现在,自然也是听不到的。
因为她完全处在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尖锐极端的蝉鸣声,已经将她跟这个世界隔绝起来。
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羽轻瓷只知道爬到另一边,慌乱地下车。
可是又被许慕白给强塞了进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关上了车门。
许慕白觉得,她好像不相信他。
或者说,有些讨厌他。
如果,他的感知正常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他将车门锁死。
一路上都出奇地沉默。
没有在生她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
其实,在她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过生气这种情绪。
现在却有了。
因为,他终于真切地认识到了,自身的缺陷,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困难与麻烦。
他第一次不甘心地想……
如果他拥有正常人的感知力,是不是就能知道,她现在想些什么。
也就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讨厌他了。
羽轻瓷一路上,都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不知道他会怎样欺负她。
因为她很害怕和外界交流,所以一直都没有手机。
这种时候,没有办法报警。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再一次地停了下来。
她不等许慕白过来开门,主动地推开车门。
逃了出来。
可是没走几步,就觉得身上哪里都很疼。
就和那时候,被人从车上推下来的感觉一样。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许慕白只差一点点,就能抱住她。
他心里蓦地疼了一下。
他着急地走过去,想要扶她起来。
结果,他刚碰到她的胳膊,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她自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儿地躲避着他的触碰。
甚至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他。
他想不明白,就对她问了出来:“为什么,要躲我?”
如果他感知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她可以告诉他。
他会改。
可惜,羽轻瓷什么也听不到。
自然也就不会回答他。
她只是微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不会,再去你家了。请你,放过我。”
许慕白听完之后,心里觉得很难受。
他小心地对她询问:“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羽轻瓷,已经被蝉鸣声折磨得痛苦不堪。
她低声地哭了起来。
许慕白知道,逼迫别人回答问题,是很不好的行为。
所以,就没有再追问她。
他想,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
讨厌一个人,哪需要什么理由呢?
所以,在对她轻声道歉后,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