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4.第024章:上药(1 / 2)掌珠首页

阿妩瞬间僵在当场。

以蔺荀的耳目,怎能不知此事?此前他从未提过只言片语,今夜却忽提此事……

他到底还是怒了。

阿妩面色微白,额上满是汗珠,忍住腿间痛意,脸上略带愧色,“我……曾的确说过此话,但那时尚且”

“罢了。”蔺荀皱眉,不欲再提此事。他眸沉似水,伸手压了压额头,再次往前,很快身影便融在长长的甬道之中。

阿妩张了张口,未完的话只能吞入喉中。

夜风起,秋夜初寒,习习凉风带着些许湿意,凉凉地直往人骨子里钻。

阿妩的手攥得更紧,她咬牙在夜风中默立半晌,才缓缓抬步欲望台阶而去。原本步子踏得尚好,却不知怎么踏了空,整个人一个踉跄便在阶梯上又摔了个跟头。

事不过三,可她今日却屡屡受挫。

阿妩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收紧。

今日在宫中摔伤还未好,此下又受重击,顷刻间,阿妩便见自己葱绿色的裙上晕开了大片暗红。

桂妪的车行在阿妩后头,她到时整好瞧见阿妩摔后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她垂着首,整张脸都没在阴影当中,叫人瞧不清神情。

“我的翁主,你怎生坐在地上?”桂妪匆匆上欲将之扶起,“这地上寒凉,不宜久坐,仔细冻坏了身子。”

不过又摔了一跤罢了,阿妩原本觉得并无大碍,可对上桂妪默默关切,疼惜怜爱的眼神,不知怎的胸中发紧,眼眶有些干涩。

阿妩由来好强,只觉自己这般莫名情绪实在矫情,连忙错开视线,不愿让桂妪瞧见她此下副模样。

桂妪一瞧便知事有蹊跷,“翁主,发生了何事?难道燕侯他因白日之事怪罪于你了?”

阿妩摇头,将眼中的涩感挤回。

许是因今日卢太后接连构陷,许是刘矩漠然相对让她忆及往昔,也兴许是因今夜殿中杨睿触柱的一地鲜血……

阿妩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力的彷徨。

今夜是满月,银盘高挂,星光璀璨,阿妩瞧着高悬的明月,唇边缓缓漾开一抹温柔笑意,她转而对桂妪宽慰道:“并无此事,阿妪,只是我忽然有些想念阿娘和二兄了。”

桂妪从小瞧着阿妩长大,岂能不知她脾性?翁主自成婚以来便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她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什么事都闷在心头,从不向她吐露烦恼。

她或许表面强势,实则却是个外强内柔,很能替她人着想的女郎。

桂妪伸手抚上阿妩的肩膀,“翁主若想女君和郎君了,改日寻了时机,自然能见到,翁主……”话到一半,桂妪忽愣,声音顿住。

阿妩瞥见地上忽然笼罩的倒影,倏地侧首,抬眸便对上了蔺荀的视线。

阿妩压根未料他会去而复返,心下很是吃惊,想她自己此下情状必然很是狼狈,咬唇便要起身,却因膝上太疼,脸色一白,索性又坐了回去。

借着廊边烛火,桂妪这才瞧清阿妩裙上的血污,面色登时染了焦急,“翁主,翁主可是磕到了腿?!”

桂妪心中内疚。

今日翁主在宫中摔了两跤,手都破了皮,腿上怎会无事?

她竟疏忽大意至此!

蔺荀拧眉,神色陡然一变,他掀袍在阿妩跟前蹲下,语气极严,“怎么回事?”

阿妩不知该说什么。

蔺荀神色更冷,“你是哑巴,伤了腿也不带吭声?”

“并无……大碍。”被他逼着,阿妩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话来。

只是这话说得甚无底气。

“无碍?”蔺荀气极反笑,伸手作势要望她膝上按压,阿妩见状猛然缩腿,却因动作太大,面色都白了一圈,冷汗直冒。

“还嘴硬?”

阿妩仿佛想起了以往被长兄训话的场景,心中半分底气也无,只好抿着唇一言不发。

“说话。”蔺荀极气,语气无意间带了十分苛责。

桂妪帮腔,“燕侯,翁主她”

“我未让你答话。”他冷扫桂妪一眼,转对阿妩道:“还不知悔改?”

阿妩咬唇,心中有些焦躁,这人就连治她的方式都同长兄一模一样。

她只好被迫认错服软,“是我之错,我……我不该逞强。”阿妩见他忽然对她伸出了手,有些不解。

“不是有话要讲?”他神情忽而和缓了些,想来是将方才之事揭过了。

阿妩踌躇片刻,最后隔着他的衣袖将手搭上他伸出的手腕上。

蔺荀一嗤,反客为主,顺势牢牢握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将其纳入自己掌中。他起身抓住她手腕,便轻易地将她往上一掂,随即纳入怀中。

阿妩本以为他只是拉自己起身,未想整个人都被他拦腰抱起。她吃惊至极,整个人没有着力点,只好本能的用双手搂住了他宽大的肩。

蔺荀对桂妪吩咐,“你去找楚翁寻药过来。”

桂妪思忖几瞬,点头匆匆而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阿妩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动了动,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蔺荀毫不动容,扯唇一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你忘了方才所言,还要强撑着逞强?”

阿妩沉默,她的膝盖确实很疼,若让她徒步走回房中,的确很是困难。

他的胸膛十分宽阔,微凉的夜里,二人近在咫尺,通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了些许他的温度,竟让她觉得暖和了几分。

既然已经被他抱住,阿妩索性不再矫情,只是她拽住他衣襟的手紧了几分,耳尖发烫,有些不自在道:“多谢。”

蔺荀神色微动,又道:“方才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么?时间有限,说罢。”

言外之意,竟是要以这样的一种姿势与阿妩谈话。

此事阿妩在心底压了一晚,见他愿意谈说,也不管现下是不是谈话的时机,吸了口气道:“我想知晓,今日……那方手帕上所书为何?”

蔺荀唇角微微掀开,眼风落在她身上,默了半晌,露出似笑非笑的笑来,“扔了。”

“扔了?”阿妩正诧异,对上他的视线才知到他这是在戏弄自己,心里忽然有些恼怒,只是问题还未弄明白,她只能耐着性子,“那……可否烦请夫主告知我,那上头到底写了何物?”

“忘了。”

“你……”阿妩这下彻底恼怒,粉面立时因动怒变得绯红。

一次她还可以忍得,毕竟是她理亏在先,但若是三番四次叫他作弄,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何况是她并不是好脾性的人。

阿妩耐心被耗光,挣扎着便要从他身上下来,语气立时变得泾渭分明,“劳烦燕侯将我放下,我腿是伤了,但不是折了,自己能走。”

蔺荀揽住她的手,轻呵一声:“这便怒了?”

阿妩一再被此人恶劣逗弄,忍无可忍,自是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