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把她扔在地上后就不管她的死活了,似乎做了个类似于抬手的动作,白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家伙开启嘲讽模式。
“不过,连废物的直觉都比不过的你们,似乎也不怎么样啊。”
“这就是所谓的御三家么?连这个无用的女人都比不上,真是让人失望啊。”
“向这样的弱者寻求庇护的你,还真是令人发笑。”
“接下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
“蝼蚁们。”
察觉到身后细微的响动,白鸟垂着眸一言不发,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变态先生的变态发言。
本来就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望的她自然也没有感到多么失落。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强大的咒力波动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浓郁的咒术气息在此地蔓延,直至最终形成被咒力包覆的‘圆’。
眼前是万千森森白骨堆累而成的‘王座’,宿傩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顶端,身后是肋骨一般延展的巨大骨架,他单手撑着下颔,神情邪佞。
沙地变成了浅浅的水坑,水坑里却不是清澈的生命源泉,而是靡艳的红。
目之所及,累累枯骨。
白鸟茫然地仰起头颅,粘稠的血液、瘆人的白骨、以及遥远的、高高在上的模糊身影。
身后的三人似乎发出了惊呼,而后是一阵动静不小的骚乱——他们散开飞掠,企图逃离,被宿傩随手平息。
她没有回头,似乎完全沉浸在对世界观的质疑当中。
王座上的男人满意地欣赏着她的神情,却没能从中找出想要看到的痛苦与绝望,不悦地点了点扶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染上扭曲的快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到了此刻依然理智的苍白面庞,一字一顿道:“斩击。”
话音刚落,携带着‘必中’效果的斩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个空间内,在他的领域内,无人可躲。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把人逼疯的痛苦,无视掉大脑的嗡鸣,白鸟阖上双眼,不敢睁开,害怕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和四散的器官。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液体飞溅的声音——她猜测,那大概是某种术式被解除的声音。
她紧闭着双眼,对此无动于衷。
连她都能看得出来的怪异,那些人怎么会毫无防备呢?
更何况,她可不认为能在这种混乱的时代声名鹊起的家族会没有丝毫防备地对上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
后悔吗?
白鸟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她生来便孑然一身,不带来什么,也什么都不会带走。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人生而承受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那为什么不为自己而活,为快乐而活,为心之所向之事而活呢?
虽然是他们亲手把她带到了战场中心,但归根结底,把她卷入这场纷争的本来就是宿傩。
严格来说,是这个屑游戏。
而在意识到她的无用之后,和服夫人仍然站在了她身前,忍者先生选择了拔出那把刀,这是他们的‘选择’。
而她的‘选择’,是一个提示。
——小小的‘温馨提示’。
白鸟想扯出一个笑容,哪怕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大概是不忍直视的鬼样子,她忽然想笑一笑,整个人犹如撕裂般的疼痛却让她只能凭借大脑一点一点地感知死亡。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淌过鬓角,湿湿的,有点凉。
白鸟恍然,是泪水啊。
原来这就是千刀万剐的感觉么?
是不是……又解锁了一种死亡方式?
只不过,这一次好疼啊。
一片虚无里,白鸟似乎看见了朝她挥着手,让她回家吃饭的养父母。
她多想飞奔到他们身边,把头埋进那温暖宽厚的怀里。
可是她太疼了,疼痛让她无法动弹,稍微动动手指都需要承受钻心的痛楚。
养父母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挣扎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那片美好的假象。
是的。
假象。
但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