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1 / 1)我,猪精?大佬!首页

一人剑拔弩张,一人心静若水,无波无痕。    柳沐筵在一旁,眼见情况不对劲,忙上前将风正弦握剑的手往下按了按,打圆场道,“大师兄莫急,许是小师妹贪玩,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说罢,他忙上前向禅宗弟子的方向走去,掠过几人来到桑芽身边,一手伸向桑芽抓在那名禅宗弟子衣服上的手,想将她的手牵到自己手里,一拽发现竟没拽动,桑芽的手紧紧抓着那人衣服,死死不肯放开。    柳沐筵蹙眉,声音也带上几分严厉,“桑芽,放手。”一手抓在桑芽手腕上微微用力。    桑芽却并不听他的话,抓在衣服上的两只手放开转而滑向怀镜身后,双臂紧紧抱住他,整个小身子都埋在他的身上,口中嘶喊起来,“不放!不放!我才不放!我要和主人在一起,要和我家连一在一起!”    柳沐筵还抓着桑芽的手腕,小人儿这般动作,叫他觉得有些尴尬,不由缩回手掏出折扇,展开遮了半张脸,一时也拿小师妹不知如何是好。    连一……    怀镜陡然一怔,这是他在那方世界时的名字。    原本以为是不知事的孩童玩闹,现在却……这被称作桑芽的孩童莫不是……    “连一,连一,我是哈哈啊,你最喜欢的哈哈,你怎么不理我呀?”  小奶音带着莫名的委屈,却在下一刻又忽然变得惊恐起来,“连一,连一,难道你被撞傻了?”    “没关系,不怕不怕,就算你被撞傻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连一,连一,你摸摸我呀。”桑芽一边说话一边小脑袋在怀镜的衣服上左右磨蹭,一蹭一蹭,头顶粉白色的小揪揪也跟着一晃一晃,小手还在他腿上安抚性的拍了两下。    小人儿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心中却又随之升起更多疑问,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伸手覆在桑芽的小脑袋上,轻柔的摸了摸。    “唔……”桑芽高兴的眯起眼睛,又在怀镜的衣服上跟着蹭了蹭。    风正弦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切,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冷。    桑芽抱着怀镜的一双腿,没抱多久,整个身体突然悬空,被一股力道强行分开。    “失礼了。”明明是道歉的言语,却从中透出股隐忍的不忿,风正弦一句话说完,抱着桑芽直接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大师兄,你放开我呀,我找到主人了,我要待在主人身边。”桑芽开始挣扎不休,“连一,连一,快把我带回去呀,你不要我了么?”但任凭她怎样挣扎,风正弦始终将人紧紧桎梏在怀里,半点不松手。    这一出闹剧并没有在驭兽宗溅起多大的水花,却搅乱了几个人的心扉。    桑芽被风正弦带走后和玄阳宗的几名弟子一起跟随驭兽宗弟子去了安排的住处。    禅宗弟子也跟随驭兽宗弟子而去,与怀镜同行的怀弥在路途中不由得相问,“怀镜,你与那女童……”    其余几名弟子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    怀镜看向怀弥,“我与那女童并不相识,大抵是孩童玩闹。”    出家人不打诳语,尤其这位还是禅宗曾经名动一时的天才,无论是在佛法上还是在修炼上还是对天地自然的领悟都造诣匪浅。    是以禅宗弟子绝对相信怀镜的话,怀弥包括其余同行几人心中疑惑当下即解开了。    然而,怀镜其实撒谎了,第一次。    在这件事上,他莫名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与那孩子之间奇怪的羁绊和牵连。    桑芽一路被沉着脸的风正弦抱到驭兽宗安排的居所,最开始一直挣扎,后来挣也挣不脱还费力气,索性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上眼睛,打起盹儿来。    柳沐筵走在一旁看见小家伙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不由摇着扇子啧啧称奇,不一般,不一般,小师妹当真是不一般。    桑芽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层小被子,她伸伸懒腰嘤咛一声,一觉睡得极是舒服。    “醒了?”    风正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桑芽两侧的腮帮子鼓起,气鼓鼓的,“大师兄,你坏!”    风正弦坐在床上一隅,还保持着方才打坐修炼的姿势,“我哪里坏?”    桑芽继续气鼓鼓,“你不让我和主人在一起!”    男人偏头对上小丫头一双澄澈的眼睛,声音闷闷,“主人?那是你什么人?”    “主人?主人就是主人啊,主人叫连一,对我很好,养了我好长时间的。”桑芽歪了歪脑袋,如是说道,顿了顿她又继续说,“所以我要和主人在一起。”    “那玄阳宗的一切呢?你都不要了?”风正弦的眼神忽而锐利冰冷起来,似刀刃寒光逼视着桑芽。    桑芽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不由细声细气,声音也弱弱的,“我,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呀。”    在她心里,短短一月的相处自然比不过十几年的相伴。    “呵” ,风正弦嗤笑,“你说他叫连一,桑芽,今日你缠上的那位不叫连一,他是归云山佛门禅宗大长老座下亲传弟子,四十岁便晋升元婴,他的生平清清楚楚,你一月前才降生,又怎么可能与他有所交集。”     “不是!” 桑芽大声而坚决的否定,“他就是连一,就是主人!我绝对没有认错!”    最后又小声添了一句,“还有我不叫桑芽呀,大师兄你又忘了。”    无论如何,桑芽始终认定禅宗怀镜便是她主人。    他的质疑一个也未有解决,小丫头却就是固执又坚定不移的认准那人,毫不动摇。     风正弦不由眉间紧锁,想到桑芽的身份,日月镜,师傅……    他忽然也觉得,桑芽与那禅宗怀镜的交集说不定是真的存在。    想到这种可能,内心愈发烦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才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结果小丫头就要被别人拐走的糟心感。    这大概就是身为阿父的心吧。     风正弦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盘腿坐好,打坐修炼,平复心绪。    不再理会桑芽。    清冷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烦闷。    不理她,桑芽裹在小被子里,有些郁闷,这时传来 “咕噜咕噜——”一声。    桑芽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饿了呢,她往衣兜里挖了挖,拿出个小锦袋,里面装着风正弦给她买的蜜饯糖果,都是灵草灵果所制,她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含着。    因有风正弦在身边看着,桑芽去不得哪里,想去找连一也溜不出去,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    不过这情况并不持续多久。    驭兽宗经青偃虎一遭,门派内不止弟子死伤惨重,还有许多平日豢养的妖兽一部分受伤,一部分趁乱逃走。    受伤的妖兽还能救的便尽力于它们治伤,救不了的,便直接杀死,毛皮筋骨血肉留下有用的部分,或卖或作他用。    至于逃出去的那些妖兽,驭兽宗豢养的妖兽身上都作了特殊的标记,只要用本门特质的罗盘导向便能找到踪迹将之寻回。    驭兽宗找了大半个月,逃走的妖兽也寻回大半,只剩少数还在外。    近来又要举办超度会,届时与驭兽宗素日交好的几个宗门会派弟子前来。    因死伤大半,驭兽宗人手稀缺,委实不够用,这便忙的不可开交。    玄阳宗弟子就被拜托上,请之帮忙,找回剩余出逃的妖兽。    风正弦作为玄阳宗前来的几名弟子中的领头人,同时修为也是最高,首当其冲。    唯有桑芽毫无修为,脆弱不堪一击,只能留在驭兽宗内。    离去之前,风正弦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待在院子里,莫要乱跑,遇到危险就捏碎他送的那枚道符。    道符中灌注了他最强的攻击招式,遭遇险境或可抵挡一二。    桑芽一副乖巧模样,每一句嘱咐都乖乖应下,频繁点着小脑袋。    回头风正弦真正走了,她的小嘴巴却呼出一口气来,黑曜曜泛着水泽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溜,鼻尖耸动,闻嗅起空气中的味道。    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桑芽眼睛一亮,踢踏着步伐吭哧吭哧跑起来。    一路上有驭兽宗的弟子经过,多半行色匆匆,其中有认出桑芽是谁的,也没有在意,也无暇管她,只随她。    桑芽就这么一路蹦蹦跳跳畅通无阻的来到禅宗弟子所居住的院落,索性两座院落相隔其实并不太远。    她循着空气中的味道轻而易举找到了怀镜。    也要多亏了风正弦因怕她乱跑触动防御阵法,特地去向驭兽宗讨要了普通弟子的令牌,佩戴这令牌可无视驭兽宗内布下的普通阵法。    怀镜正在打坐修炼,便忽而察觉院中多了一股陌生气息,他用神识一探,发现是昨日那个女娃娃。    她准确无误的停在他房间的门口,伸手拍拍门,眼眸间尽是笑意,“连一连一,我来找你了。”    怀镜上前打开房门,桑芽的小身子便从门口钻到房间里去,自己爬到床榻上坐好,两只小短腿悬在床榻边一摇一晃。    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炯炯有神盯着怀镜。    怀镜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他关上门行至桑芽跟前,犹豫了一瞬方道,“你……”     话还未说完,桑芽已经扑腾过来,一把抱住他,黏在他身上,小脑袋又开始一蹭一蹭。    这让怀镜想起还在那方世界时,哈哈也会这样扑在他身上。    她大概真的就是他所在寻找的,自结婴以来,从前萦绕在心间的那股迫切想要寻找的情绪就变成迫切想要与她在一起的诉求。    然怀镜此生只愿佛前常诵古经佛法,做一名最普通的佛门弟子,求道不求长生,不愿负了如来。    便只能负了卿卿。    怀镜双手发力,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强行分离,一双慈悲目,凝望桑芽与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主人,连一……”桑芽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眼神,这么陌生的,仿佛从不曾认识她。    怀镜接上她的话,“贫僧法号怀镜,非名连一,也非你主人,承蒙施主错认。”    桑芽一下子便急了,声音都带上哭腔,“主人,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我会乖的,我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乱咬家里的沙发,再也不会把你的的衣服偷偷藏起来,再也不挑狗粮吃了……”    “不要不要我啊,主人,哈哈是你亲手给我取的名字,你明明最喜欢哈哈了,哈哈也最喜欢你的,主人,主人,连一,连一……”    当下已是嚎啕大哭起来。    哭到后来一边打着哭嗝一边一遍遍喊着主人喊着连一。    怀镜看着有些不忍,心中念头却仍旧没有分毫动摇,面上神色也未变,身体离桑芽所在床榻又退后一步,双手合十,“贫僧昨日听闻柳道友喊小施主桑芽,小施主名叫桑芽,而非哈哈。”    桑芽停止哭泣,整个人愣怔住,看向怀镜的双眼中还闪着泪花,她喃喃道,“桑芽……”,原来晶亮的双眸黯淡下来,“主人,你说我叫桑芽,那我以后就叫桑芽……”    桑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床榻上爬下来,迈着步子走到怀镜跟前,抓住他一角衣袍,拉了拉,抬起头双眼希冀的望向怀镜,“主人,不要不要我……”    怀镜往后退去,避开桑芽抓住他衣袍的手,直视她的眼眸,“此处并非小施主的居所,小施主还请自行离去。”    是慈悲目却无情,桑芽彻底被他的眼神所刺痛,心脏瑟缩,眼睛止不住的流出水来,却不似方才那样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止不住的流泪。    只是她还是站在原地不肯走。    怀镜见她如此,微微叹气,索性直接将人抱到门口放下,合上房门。    桑芽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伸手推了一下,推不动。    房门上刻有阵法,门只能从内部往外开,桑芽毫无修为,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怀镜在房间内拨弄起原来戴在手上的一串佛珠,诵起《清心经》。    桑芽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在门口站了很久,眼里一直不停的泛起水雾。    神色染上懵懂茫然,恍惚间,她怔怔然想道——    又被抛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