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时还是绝密,镇魂司不会在外面胡乱聊起的。”许新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解释。
周大夫战术喝茶,心慌慌。
旁边俩孙女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许新正,不懂他为何突然刁难爷爷。
许新正接着诈道:“周大夫既然经常做镇魂司的生意,应该听说过镇魂司的手段。那日听周大夫说漏嘴提及忘忧草之后我便私下追查过,周大夫去过鬼市吧?”
周大夫瞳孔一颤,显然是被许新正说中了。
这忘忧草乃是朝廷管禁药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如果周大夫真的有私藏忘忧草,也只能走鬼市了。
“爷爷,什么是鬼市呀?”周小妹吃着炒板栗,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周大夫没好气地训斥一声,起身道:“许哥儿,我们去后院说话?”
许新正微笑点头,起身跟上他。
周姐儿担忧地看他们一眼,也快步追上去。
“她姐儿你过来做什么?去看着小妹!”周大夫呵斥道。
她这才不甘不愿地将帘子放下,退回前堂。
周大夫带着许新正去了后院,又带他进了里屋,从床板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他。
许新正接过盒子,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株已经晾干的草药,叶子细长形似花瓣,绛紫色。
这就是忘忧草?
许新正没有直接问这个问题以免露陷,转而问道:“周大夫私藏忘忧草作甚?”
周大夫见事迹败露,只能坦诚交代道:“这两个月相处下来,我知道许哥儿人好。既然许哥儿已经查到这儿了,我这老头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东西是犬子当年遗留下来的……”
“周姐儿她爹?”
“嗯,犬子当年曾是宫中御医,五年前夫妇二人忽然暴毙房中,顺天府衙门说是坐月子的鸡汤抓错了补药中毒而亡。但犬子乃是御医,怎么可能抓错药?此事怎么想怎么蹊跷,于是我便来到京城,一边照料两个孙女,一边调查此事。几经查访后只找到犬子藏下的这个木盒子,我一眼便认出这里面装的是忘忧草,想来犬子的死因定与这忘忧草有关!”
许新正恍然,难怪从未见过周姐儿与周小妹的父母。
“所以周大夫私藏忘忧草,是为了调查儿子与儿媳的死因?”许新正又问道。
周大夫却摇头:“死因,在看到这株忘忧草的时候,我大致就已经猜到了。想来是宫里哪位贵人在服用忘忧草,结果被我那傻儿子撞见了。他从小性子就耿直,不懂得变通,知道此药有毒,肯定会直说有毒。唉……”
说到这儿,许新正就大抵猜到周大夫的儿子遇见的那位服用忘忧草的贵人是谁了。
从时间上推断,当时惠丰皇帝应该还没尸变,还在服用忘忧草。结果没想到意外碰上了个耿直的御医,直说忘忧草有毒,最终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不过既然你已经大抵知道真相了,为何还要继续私藏这株忘忧草呢?只是为了留个念想?此物危险得很呐!”许新正提醒道。
“也算是吧。我儿子的性子我了解,耿直,但心眼好。他私藏这株忘忧草定是想找到解毒之法好给宫里的贵人治病,可是谁曾想自己先丢了性命。唉我后来也释然了,既然是他未做完的事情,那我这当爹的就替他做完吧。反正一把老骨头了,有生之年若是能解开这忘忧草的毒,帮那宫里贵人把病治好,也算是了却了儿子的一桩心事,他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大夫一边解释,一边又找出几株忘忧草上交给许新正:“我家在前朝时就曾在京城行医,知晓外城地下有座鬼市,这些便是我自己从鬼市里买回来研究解药的。”
许新正愣住了,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们父子的脑回路。
既然都猜到是宫里那位杀了他儿子,他还想着找出解药去帮宫里那位解毒?
医者仁心也不必如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