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2 / 2)今夕何夕首页

陶洲和的眼神冷幽幽的:“你就是被宠过头了。”

陶溪和不认可他这话,但也懒得辩驳,推开他的胳膊跑了。

陶洲和闻见了她头发上的味道,一张脸变得铁青。

平京饭店是平京老字号的五星级酒店,院儿里的人办喜事,常在此宴请宾客。他年轻时第一次跟姑娘开房,去的就是这家,这些年又常在这里开会、吃席,他能不知道客房洗发水的味道?

那跟他妹妹开房的男人会是谁?他手指颤抖着打给季霆。

季霆但凡手术,手机都存在护士站,让同事替他接听转达重要通话。

听见接电话的是个姑娘,陶洲和眉头一皱。

他问季医生人呢。

这姑娘说:“季医生正在给病人做手术。”

在手术台上好啊,医生可不就该天天做手术嘛。

总之跟妹妹开房的人不是他就行。

任谁都行,就他季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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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时,季霆下了手术台。他从没感觉到这么累过,比上次孟君好那台手术还要让他疲惫。

他再也不想在和女人上完床之后紧接着就上手术台。

术前这位伤患在意识模糊时,不停叫自己妻子的名字,甚至拜托医护们先去救他的妻子。

季霆把这事放在心上,走到护士站,问这位伤患的妻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走了,一个小时前走的。胸外科那边刚通知我们的。”实习护士刚到神外不久,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陈述事实时眼圈微红。

季霆抿着唇没有说话,想从口袋里摸颗糖,忘了穿的不是白大褂,什么也没摸到,便开了蒙甜的零食盒,拿了里头两颗巧克力,一颗扔给实习小护士,另一颗自己吞掉。

“季医生,妻子走了,孩子还那么小,以后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啊。”小护士抽泣道。

季霆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不过大部分人遭遇这种事情,会在经历心理重建之后,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您是不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季霆无声地点点头。

在医生休息室昏睡了整整六个小时后,季霆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拿手机跟小护士确认该名伤患的女儿有无安全接到医院后,才去查看陈秋阳发来的微信。

第一条,陈秋阳问他趁夜未归,去哪儿了。

第二条,陈秋阳说自己去了陶家后,已经知道他后来回医院了,但是陶溪和半夜两三点才回家,早上起来重感冒。

第三条,陈秋阳责怪是他大晚上带陶溪和出门,却没把她平安送回家,这才导致她重感冒。

季霆当即发消息给陶溪和:“感冒了?”

这条消息没有发出去,因为他被陶溪和给拉黑了。

他又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没法延续这种不正经的关系,从此就变成路人了?连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都不要了?

季霆在深重的困惑和淡淡的惆怅中去查房。

深夜做完手术的伤患在十分钟前苏醒,他已经得知妻子离世,心如死灰。

季霆没有问诊,他走出病房,吩咐在门口等待的小护士带着小姑娘进病房。

看见女儿,悲痛欲绝的伤患痛哭出声。

季霆靠在门框上站着,深呼一口气后,决定暂时先离去。

他回到办公室,再一次拨打陶溪和的电话。

陶溪和仍旧没有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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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回了爸妈家,季霆从书柜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些旧物,其中有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他从小到大收到的信件。他急切地翻着,终于翻到了陶溪和这些年寄给他的明信片。

他这才发现,这些明信片他并不是每一张都看过。比如有一张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座头鲸,这是陶溪和几年前去冰岛北部的胡萨维克观鲸时寄来的。

胡萨维克是全球最佳观鲸地,是他一直很想去但始终没机会去的地方。陶溪和在明信片上写——我运气不好,今天出海只看到了小须鲸,祝你下次来能有好运。

有些信件是家里人替他签收的,重要的他都会留意,而陶溪和寄来的这些,他当时或许有听家里人提起过,但却没在意。

跟陶溪和有关的,他没在意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从前,他潜意识里总把陶溪和看成跟父母一般熟悉的人,越是这样界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越容易忽略情感的表达和传递。

关于陶溪和在欧洲的留学生活,他多半是从发小和长辈们那儿听说。他知道这姑娘是个热爱旅行又极具冒险精神的主儿,所以哪怕是听到她去了冷门又危险的地方,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表现出担忧。

她倒是问过他一回,问她在北极圈失联的那几天,他有没有担心过,他略带歉意地笑笑,“你这么勇敢,我根本用不着担心。”

这些年,他从未听说她有交男朋友或者是喜欢上哪个男孩子,所以他总是觉得她还没长大,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他真正对她改观,是从跟她赤.裸相见开始,到她为孟君好的病四处奔走,再到遇到那个女患者,最后到陷入跟她的非正常关系。她的思想、处事方式、待人接物和对感情的态度,开始以一个成年女性的姿态铺陈在他的面前。

他这才发现,他的小妹妹溪和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具魅力却又有些神秘的成熟女性。

大约十二点多的时候,楼下有车停的声音。季霆打开窗户往外看,昨晚他见过的那位英俊男士下了车去开后座的车门,陶溪和从车上下来,拒绝了他的搀扶,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陶家小院。

一刻钟后,听见那位男士的车离开,季霆走到陶家门口,按下门铃。

陶老太太向来喜爱他,指指楼上,眉眼那么一挑:“快去吧快去吧。”心思就差写在脸上。

门是开着的,季霆进了陶溪和的卧室。这姑娘正蒙头酣睡。

他便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等。

三分钟过后,被子里的人轻声叹了口气,柔声道:“季医生今天应该很累吧。”

这显然不是拉黑他要他做路人的口吻。

“我还好。”季霆静静道。说完觉得心中卸了一道力,情绪在死角转了个弯。

“我大哥太烦了,他拿着我的手机把你拉黑了。”陶溪和又说。

季霆抿着唇,试图克制某种情绪。调整好心态后,他像提议一次普通约饭那样,故作随意地开口:“溪和,不如我们俩再重新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