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个把他吓得失禁的“女鬼”,已经在他家白吃白喝了一个多星期,此时正和一只兔子,在一个白玉做的大缸里捞破烂。 白云听见周平回来的脚步声,喊了句“回来啦!”,继续专心在百宝缸中,打捞她的家当。 她身边的兔子长毛,不停的催促道:“你别光捞那些破木头出来,赶紧先把金银珠宝一类的捞出来。” 白云瞪了它一眼,嘟囔:“知道了,我这不正在捞吗?”刚说完又从水缸里捞出了一块烂木头。 这事一提,她就郁闷。存了上万年的家当,就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和人打架时没注意,不小心把百宝缸弄了个窟窿,之后一直也没拿出来用过,谁知这次沉睡醒来,却发现她的百宝缸里进水,存的家当全都泡烂了。 一夕之间,从土豪沦为了穷光蛋。 周平默默地在一旁站了许久,白云捞破烂捞的不耐烦了,遂扭头问他:“找你的那人,开出了多少钱?” “什么?”周平直愣愣的杵在哪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突然想到,早晨他出门时,白云对他说的那句“你去中心街道那边,我马上就能有钱,付你房租了。”不会是她之前就算到会有那女人的事情了吧。 不过细想想,一个从棺材中爬出的女鬼,和一只会说话的兔子,都能被他遇见,还有什么邪门的事儿不可能发生? 不过周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之前就知道,我今天会遇上那个女人吗?” 白云一脸戏虐的笑,说:“你猜!”她是谁啊,这一点都算不出来的话,那干脆躺回去吃土了好吗! 快点来崇拜她吧! 周平搓了搓手,说:“她说,只好治她女儿就给我们五百万。” 白云复又懒洋洋的趴在白玉缸边,一只手继续在水里捣鼓,道:“行吧,你给我约个时间。” 周平还是心下不放心的问了句:“您能确定治好吗?” 白云用一种看二傻子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我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事,怎么知道治不治的好。”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万一需要的东西绝迹了,那就算是她,也是没办法的。 周平被噎了一下,回道:“哎,那我先去安排。您继续忙!” 白云朝他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 B市一中向来以校风严谨,升学率高著称。B市本身就是权贵富豪云集的地方,最为本市最好的几所中学之一,二三代们在这所学校里更是常见。 由于是周六晚上补完课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都回家了。 夜间的学校静谧的让人害怕,空空荡荡的校园像是一只巨型的怪兽张大着嘴巴,试图吞掉所有与它格格不入的人。 在育才楼的一个长期闲置的生物标本室内。 一个长发女孩瑟缩的躺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她上半身湿漉漉的,水随着身上白色微微泛黄的短袖校服,淌到了地上。女孩身上一股洁厕灵的气味散发在了整间标本室内,眼镜的镜片碎了一地。凌乱的头发和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显示着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女孩躺在地上啜泣着。 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婷婷,我们这样不会弄出事情吧?” 一个颇为嚣张的声音说道:“霏霏,你不要那么胆小好不好。借她一百个胆,她也没胆子告诉老师。就算她告诉了老师又能拿我怎样?她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打许名扬的主意。” “苗苗都一个月没来上学了,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她?”另外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叫赵玉婷的女孩子说:“我发消息给她,她也不说什么病,支支吾吾的。还是不要管她了。” 几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行渐远,最后都消失在了黑暗的月色中。 标本室内,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琥珀色眼球,在夜色的遮挡下,微微的动了动。 **** B市的六月,已经像是个大火炉,把匆忙在外的人,烤的快要焦了。 虽是周末,但早间的地铁里,匆忙来往的人,依旧互相挤成了一块块肉饼。 而此时的白云和周平,也正在坐地铁去市中心医院的路上。 这次到医院,是去见昨日约好的那位五百万大客户。 周平见白云站在拥挤的地铁里,倒是一副挺轻松惬意的模样,而他,即使地铁内有空调,也快要被汗水浸湿成了一条咸鱼。 白云看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之前我就说咱俩走过去就好,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周平对着她轻声道:“我的祖宗唉,我这把年纪,就是走一整天,把我这双老腿走断了,也走不到啊!” 白云:“别瞎叫,我还没有成过亲,可不是你祖宗。” 周平:“是是是!您说的是!你看……等会儿我们……” 白云打断了他接下去想要说的话,嘱咐一句:“你到时候听我的就行。” “哎……”反正这位才是操刀的人,他现在只要负责听话就好。 市中心医院站很快便到了,俩人随着人流出站,来到了这位客户所在的医院门口。 走进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往她的鼻腔里钻,闻的白云直皱眉。 她跟在周平身后,来到了一间独立的病房门口。见外面来人了,许母从里头迎了出来。 白云见眼前的女人眼下发青,忧思过重,又长的一脸的刻薄之像,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周平的身后,没有吱声。 许母一看到周平这个救星来了,激动万分的说:“大师,您总算来了!请问,您说的高人在……”她在周平身后张望着,可是只看见周平和一个比她女儿大不了两岁的姑娘,站在门外,走廊上没有其他人了。 周平用手掩着唇,尴尬的轻咳一声,又侧身为后面的白云让出一条道来,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高人,我可是废了好一番唇舌,我们家掌门师叔祖才答应过来看看。师叔祖,这位就是我和您说的委托人张女士了。” 白云把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依旧镇定自若的站在那儿,仿佛那个被许母无视的人不是她一般。 倒是许母见她盼了许久的高人,只是个二十岁左右,毛还没长齐的女娃娃时,脸一下就拉拢下来。她内心不安起来,怀疑自己脑子一热,招来的不要是个骗子吧。 周平见许母面色不虞,急忙截住了她的话头子,以免这位大财主说错话,得罪了她身后这位小祖宗。“你别看我们家掌门师叔祖年纪看上去小,其实她已经有八十八岁了,一般人还轻易请不动她这尊大佛呢。要不是我见你一片慈母之心,苦求了她许久,你们家这事情,她也不愿意管。” 他瞄了眼身边的白云的脸色,见对方还真是一副世外高人,云淡风轻的神色,继续吹着:“你们这事情,这世上除了我师叔,谁也帮不了你们。” 许母还是有些疑虑,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先让他们试试看再说。“哎!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请!我女儿在里面。” 俩人一进门就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挺着个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萎靡地靠在枕头上玩手机。 这姑娘见两人进来,拧起眉头,把手机搁在桌上,颇有些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俩人,开口说:“你们两个就是我妈找来的神棍?”又嗤笑了一声:“嗤!你们两个也太不走心了,找个这么年轻的女的过来,又只有我妈才会信你们。” 许母不悦的喊了声:“苗苗!” 许苗苗闭住嘴,不再做声。 周平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位小祖宗当场撂挑子,却见白云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缓了一口气,看来虽然她来历古怪,但是脾气还是不错的嘛。至少比某些动不动就翻脸的大师强。之前那么整他,被他误会为小心眼,一定是因为他那天不小心说她吓人来着。女人嘛,都是对自己外貌格外在意的。 白云站在旁边粗略的看去,见孙苗苗面色蜡黄,且布满烟尘状的黑色,这都显示着她的精力已经快要枯竭。再走近细细看去,那往外凸起的眼睛里,有赤红色的血丝,这明显就是将要横死之相。 许母见白云站在那里许久默不做声,以为两人果真没什么本事,于是她也没什么耐心陪她们耗在这里,便急匆匆的催问:“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治好?” 白云向周平示意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平立刻心领神会,对许母说:“你先把你女儿的事,详细的和我师叔祖说一遍。” 许母:“我们家闺女平时乖的,之前一直说学校有事,没回家我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这周回来……”她详细的把许苗苗这件事情的经过,对白云说了一遍。 白云略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走到病床前,伸手要去查看许苗苗的眼睛。 许苗苗见到她的动作,惯性的往后退了一下,白云解释:“我检查一下,究竟是何缘故。” 说完,便又伸手翻看她的眼皮眼球,见无异样,遂让身后的周平从包里拿出了一只白煮蛋,和一支银色的小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