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陈耀然此刻一脸黑线地看着沙发上的那个人。　　　　大半夜的被人砸门可真的是头一次，来人进门第一句话就说，“有别人没？有的话清出去。”　　　　说完就径直开了瓶酒自顾自喝了起来。嚣张。过分。也就邵斯远敢在他面前干这事儿。　　　　陈耀然揉了揉自己睡成鸡窝一样的脑袋，将睡袍带子打了结坐到了一边。　　　　邵斯远倒是不手软，随便一挑就拿了他一瓶VSOP。没几分钟，小半瓶就下了肚。陈耀然就差说他暴殄天物了。可看邵斯远的表情，陈耀然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里去了。　　　　“这会儿谢添他们都在飙车呢，去吗？”邵斯远问陈耀然。　　　　“你他妈别是疯了吧？”陈耀然吓得瞌睡都醒了。　　　　见邵斯远不说话，陈耀然又道。　　　　“你不是很久都不去了吗？这会儿怎么想起来了？”　　　　“就是很久都不去了，所以想起来了。”　　　　“你喝着酒去飙车？我看你是找死吧。”陈耀然一点儿都不客气。　　　　“不是有你呢吗？小五哥。”邵斯远将钥匙扔到桌子上。　　　　“我擦！你有病！”邵斯远很少这么叫他，这一叫陈耀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耀然瞧着邵斯远一脸阴郁，他穿的很正式，应该是去天海晚宴那一套。陈耀然找借口推了天海晚宴，可眼下见邵斯远的状态就后悔没去了。　　　　明摆着出幺蛾子了。把邵斯远气成这样的，陈耀然作为就差跟邵斯远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没见过。　　　　“真去？”陈耀然挑眉。　　　　“真去。”　　　　“那好，换衣服，你也换一套。”陈耀然说着，拖着邵斯远到衣帽间。拿了新的衣服扔给他。　　　　陈耀然的衣服基本都很骚包，穿到身上简直是大写的“爷有钱”，一点儿都不低调。　　　　邵斯远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了皱眉。“浮夸。”　　　　陈耀然放在古代，那绝对是典型的浪荡公子。在享受方面，他丝毫不手软。　　　　地下室里一溜儿豪车，两个人随便开了一辆就出去了。　　　　谢添等一行人正聚在六环上。已经跑了两圈，热足了身，才眼瞅着一辆黑色的车如影子般擦着他的车飞了过去。　　　　“小五哥你动作够快啊！”谢添冲对讲机说。　　　　“那是你技术退步了。”陈耀然回话。　　　　“我刚瞅见小五哥车上还有个人啊？今天带的是哪个美妞？”有人问。　　　　“我该说你眼神儿是好使还是不好使呢？”邵斯远慢悠悠地接话。　　　　一瞬间众人哑口无言。　　　　“斯……斯远……好久不见啊哈哈……”　　　　陈耀然憋着笑，车子马力不减。　　　　“我算摸清楚了，小五哥这是带着斯远来虐我们来了。”　　　　谢添瞅着陈耀然的车跑得没了影，颇有些无奈。　　　　邵斯远至少有四五年没来这种场合玩过了，谢添他们多多少少知道原因，可谁也不敢拿邵斯远家里那位开玩笑。　　　　眼看着邵斯远今天来不是惊喜是惊吓。谢添也不问原因，陪着被陈耀然虐。也算是给邵斯远撒气了。　　　　七八辆跑车飞速略过防护栏，狠踩下去的油门着实有点扰民。邵斯远听着这声音，心里更是烦躁。冲陈耀然摆了摆手，表示回去。　　　　“兄弟们够义气啊，赶明儿我搬一箱好酒去LOUIS给大家尽兴。”陈耀然又按下对讲机。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反悔。”　　　　“不反悔。”陈耀然哈哈笑。“斯远请。”　　　　陈耀然把车随便停在路边儿，伸手摸出盒烟点上。　　　　星星点点跳跃在邵斯远的指尖，他却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　　　　“说说吧。”　　　　陈耀然弹了下烟灰，手臂撑着车门，侧过头问邵斯远。　　　　邵斯远抬眼暼了眼陈耀然，不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怪毛的。”　　　　“你不想说，我替你说。因为阮雨馨。”　　　　邵斯远闻言扯了扯嘴角，一点笑意都挤不出来。　　　　“你女人那么多，来分析下女人最想要什么。”　　　　“你怕是不想知道女人想要什么，想知道小嫂子在想什么吧？”陈耀然一语切中要害。　　　　“你俩能吵起来真是奇迹啊！”　　　　“我来是让你感慨的吗？”　　　　陈耀然看邵斯远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往他身上甩，狠狠抽了口烟。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放手？”　　　　邵斯远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吓得陈耀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你没吃错药吧？”陈耀然阴阳怪气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谈不上放手，你要是喜欢就别。”　　　　在陈耀然眼里，邵斯远就差拉着阮雨馨扯证了，闹这么一出，着实让人消化不动。　　　　“可她不喜欢我呢？”　　　　这话说出来，不仅陈耀然惊了，连邵斯远自己都沉默了。　　　　他气什么？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对自我的强烈不自信。　　　　他不愿意也不敢去承认，阮雨馨可能是不喜欢他的。　　　　程翔的出现，让邵斯远也不笃定了。　　　　“她不喜欢你？”陈耀然笑了起来，“一个女人选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要么图爱要么图钱，总要图一样吧？”　　　　“你给她的钱，她动过吗？”　　　　“没。”　　　　“你说要公开，她同意吗？”　　　　“不同意。”　　　　“那不就完了？你们家帮她处理了她母亲的事情，那是夏姨跟她母亲的情分。我知道和众的疗养费很高，可现在的阮雨馨不是掏不起吧？她欠着你的钱，不想欠着你的情。懂吗？”　　　　陈耀然说着瞟了眼邵斯远，“再说了，在美国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不还是喜欢你到以身相许了？”　　　　“那她为什么宁愿像个隐形人一样待在我身边，也不愿意光明正大的？”　　　　“还能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卑。”　　　　陈耀然又点了根烟，“有时候有钱有势不仅能令人生畏，也能让爱情生畏。”　　　　“所以我还是给她压力了？”　　　　“她要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就罢了，或者说她的情况单纯一些那还好说。偏偏是生在门槛儿里面的人，经历那么些破事儿，她心理上能不在意吗？”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处处小心。”　　　　“就是啊，她的压力自始至终都是因为钱，可偏偏你是个富贵公子哥，被人知道，想都不用想大家都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着是为了钱。一个女人再强悍，那都是被逼的。那就是她的保护色。”　　　　邵斯远听着不说话，陈耀然说的全都对，他自己心里也全都明白。可就是犯了浑。　　　　“可是我对她发脾气了……我从来没有过……”　　　　“要我说，你俩都是一对儿怪咖。五年不吵架，吵吵也挺好的，省得以为都没感觉了。”　　陈耀然叹了口气。　　　　爱情这回事儿谁说得清楚。想到几年前，也是这么个大半夜邵斯远跑来找陈耀然喝酒，喝得都醉了，才吐口说，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当时陈耀然惊得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邵斯远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么说，那真的是很爱了。　　　　直到陈耀然亲眼见邵斯远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学着做饭煲汤变着花样哄着阮雨馨，他才明白爱情要来是真的挡不住的。　　　　邵斯远此刻难受的样子，大概跟失恋没两样了。　　　　陈耀然叹了口气，感觉到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二话没说扔进了邵斯远怀里。　　　　阮雨馨三个字极其显眼地在屏幕上亮着。　　　　这边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却断了线。只进来一条短信，“斯远喝了酒，拜托你照顾一下他，不要让他开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