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们分工明确,不仅有守株待兔,还有闲逛等着被‘搭讪’的。
阿朱凑近,“我现在就想知道,若是太子还来,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像余守山还觉得可惜,在阿朱这里,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那毕竟是太子,身份贵重,处理不好会有麻烦。
“没事儿,已经说清楚了。”余欢喜很淡定。
阿朱眨眼,太子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还不待她问出口,余欢喜忽然甩了一个问题出来。
“房子着火了,火很大怎么办?”
“浇水灭火啊!”
“傻。”余欢喜倪了她一眼,“我已经说了是大火,就算灭了火,房子也烧毁了,与其大面积修缮,不如推倒重建是不是?”
阿朱想了想迟疑点头。
余欢喜:“那就不要灭火,直接火上浇油,让它烧得更旺,直接烧成灰烬,还省了推倒的功夫。”
还可以这样吗?
阿朱总觉得这话有点问题,只是不等她想明白,余欢喜就捂着脸嚎了一声。
“没有火给只鸡也行啊,杀鸡儆猴也是可以的,我不挑啊。”
阿朱:“……”
*
余欢喜知道,这种带着恶意的试探和窥探还要持续几天,而真正闹出事来也还要几天,毕竟,京城的人谨慎居多,而且也要给人家布局的时间嘛,但半夜被惊醒,隐约听到了人声,起身出去还发现阿朱不在房间的时候,本来以为还要忍耐一段时间的余欢喜也楞了楞。
哪个没头脑的鸡,来得这么快。
她披着衣服往外走,在院门处就撞见了正回来的阿朱,问她,“什么事?”
“姑娘你怎么醒了?吵到你了?”阿朱先是问了一句,才惊道:“姑娘你神了,你喊火,火就来了!”
余欢喜:“……到底什么事?”
“后街有人纵火,不过没什么伤亡,房子也是刚泼油点火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就镇河叔家的三哥哥手断了。”
“怎么断的?”
阿朱一言难尽道:“自个儿摔的,他今天喝了点酒。”
余欢喜:“……”
“抓到人了吗?是谁发现的?”
“抓到了。”阿朱神情一震,“这人跟姑娘你还有点儿关系呢,是谢婉兰的娘家侄儿,谢章年。”
谢章年?
余欢喜眨眼,谢章年这人她知道啊,蠢得出奇,也没什么脑子,不用深想就肯定道:“去审,他肯定是被人撺掇的,把背后的人拉出来。”
本来这事已经抓到人了,又没出大事,所以没想打扰姑娘,天大的事也不及姑娘睡觉重要,等姑娘睡醒再说,结果阿朱听到姑娘说背后有人,马上来精神了,“我现在就去!”
“等等。”
“这事谁发现的?”
“余旧宴今天巡逻发现的。”
阿朱说完就跑了。
余欢喜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家里都没人,已经好久不曾夜巡了,他是自发巡逻的?
哦哟,这忠诚来的真快。
阿朱跑回了后街,后街的人都重新收拾收拾准备接着谁了,见阿朱过来,又围了上去,阿朱不卖关子,直接道:“姑娘说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叫审出来。”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旧宴应声,“我来吧。”
说着就钻进了暂时关着谢章年的屋子,很快惨叫声就传了出来。
一刻钟后他走出屋子,眼睛微红,声音发沉。
“问出来了。”
…………
这会子天还漆黑,距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余欢喜也想知道谁家的鸡这么蠢,没睡只等着。
听到足音后回头,发现不止阿朱,守山叔也来了,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奇怪,像是在强行压抑什么,拳头捏得梆硬,烛光下都能看到青筋直冒,余欢喜坐直了身子,“是谁?”
两人都微微垂着头,余欢喜看向阿朱。
“谁?”
阿朱咬着牙:“是杨家的杨不凡,他不仅提供火油,还给谢章年规划了路线!”
余欢喜眨眼,来的不是鸡,是条大鱼啊。
余守山死死垂着头,眼睛红得快滴血。
只要不涉及姑娘,余家什么都可以忍,谁都可以欺负余家,只要不动姑娘。
但是杨家不可以!
谁都可以,唯独杨守城不行!
余守山恨毒了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可他不能闹,家里只剩姑娘一个了,不能给姑娘添麻烦。
忍,死死忍着,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定会拉着他一起下去!
余欢喜站起身来,看着即使垂头也浑身颤抖的余守山。
“叫上所有人,带上家伙去门口等我。”
余守山不可置信地抬头,“姑娘,还、还是别冲……”
“信我。”余欢喜打断了他极力克制想要劝解的话,微微一笑,明明是女儿身剪水瞳,此时眸里泛起的不是女儿家的柔情,而是男儿所向披靡的豪情。
“就算你们把杨家给捅破了,我也兜得住。”
…………
余欢喜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等在了门前,不仅壮年府兵,就连伤残的,甚至几位老爷子也出现了。
余家仅剩的,当年的旧兵,都在这了。
他们都把余家视为自己家,他们恨毒了的人都是杨家。
他们都看着余欢喜,眼睛里是熊熊大火,烧得他们眼睛发红,只有在杨家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缠绕他们经年不灭的火才能熄灭。
余欢喜不再多言。
“走吧,出发。”
率先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有序跟上。
夜色中,百人行军,手中红缨长女仓银光闪过,这阵仗吓软了好几位更夫,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不是躲起来就是去报官了。
余欢喜步伐不停。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两家本就隔得不远,一刻钟不到,一行人就站在了杨家门前,此时还不到卯时,连门房都未出现,大门紧闭,一片静谧。余欢喜仰头看着头顶上面的镇国大将军的匾额,看了好一会儿,连退数步。
估算了下距离,差不多了。
原地动了动脖子,放开手中的长鞭,鞭尾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余欢喜随意甩了两鞭,其他人虽不知道她要干嘛,但都后退让开场子,等人散开后,余欢喜没有预兆的骤然发力,长鞭狠狠甩向高悬上方的匾额,啪的一声巨响,长鞭撞上匾额正中间,随即咔嚓裂缝声响起。
余守山眼睁睁看着匾额从中间断开,然后猛地砸到地上。
他知道姑娘是来找事的,但没想到姑娘这么直接这么刚,还没进门就把杨家人的脸踩到了地上!
他们在震惊,余欢喜在满意。
她低头看着手中用了好多年的鞭子,又看向到底的匾额。
用杨守城送自己的鞭子砸了他家的匾额。
哇哦,刺激。
这么大动静,里面的人还没动静就是猪了,有人大喊,急促脚步声也跟着传来,余欢喜侧头看向犹在震惊的府兵们。
一声轻笑。
“愣着干什么?”
“砸啊。”
府兵们回神,随即一脸激动地冲了上去砸门。
姑娘不愧是老将军教养过的,浑身是血气,这才是余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