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不必在意他,诸位的银子可准备好了?”林如海把茶杯放下,扫一眼在座的盐商,遍观所有人的脸色行为。
“大人,时间太过仓促,在下只筹集到三万一千两,不知道是先兑换了,剩下的容后补上,还是再等些时日?”过了一会儿,见亢晨不言,李崇率先说到,略带歉意。
这要是一等,那就到年节之后了,后日就到了节假日期,法定半个月年节例假,一直到正月初十。到时候过节的过节,探亲的探亲,回家祭祖的回家祭祖,等年节过后,又要一番折腾,筹备好银子送到京城,黄花菜差不多都凉凉了。
这种情况林如海早有预料,盐商的目的也很简单,想要多得盐引,他们自然不敢不交盐税,只能用各种办法来多得盐。
林如海摇摇头,面带为难:“诸位,你们这样让本官很为难啊。”
十天的时间,足够这些人筹集到足够的银子了。
“亢主事,你呢,可备齐了?”林如海问亢晨。
“回大人,已经备齐了,择日可运到盐运司府库中。”亢晨出乎意料的没有唱反调,让人觉得很意外。
“好,还是亢主事办事儿雷厉风行,其他的各家呢?”林如海看着所有人问。
盐商们纷纷报备,有齐了的,也有不齐的,齐了的都是跟亢晨关系好的,不齐的则是暗地里与李崇有关系的。另外的几个,则是崔家和郑家来的人,他们的说法则是因为两家家主在筹备银子,除了扬州还没有回来。
李崇则是脸色微变,看了一眼亢晨,这跟商量好的可不一样,他们这次各家盐商都商量好了,要争取加一成的盐量的,亢晨还是领头人之一,没曾想突然就叛变了,也不知道如何想的,赚钱不好?
林如海心里略微估算,这才十万两,一半都不到。这些人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可恶至极。他在思考是增加盐引额度,还是搬出来皇帝与大义。这徐蔡二人,留下他独自应对这些盐商,等的就是增加盐引额度,他们两家可都有盐业生意,要是让这俩人得逞,以后他在盐运司,办事儿就更受掣肘了。
亢晨改变主意,自然是因为他的旁边坐着个贾家的人,他不确定是不是贾家要插手两淮盐业,又或者要给林如海撑腰。大盐商背后都有依靠,或大或小,没来的崔、郑两家,不用说,就是徐、蔡两个,这俩人,背后也有些关系。
亢家不愿意依附谁,可不是有骨气,而是利益要被分走好些,不如自己培养人为官的好。他也在想,要不要结交贾家,那么不仅能够凭借这个增加底气,还能够为将来做官的子弟铺路,两全其美。
不过,他还是趁着林如海思考对策的时候,提出来先前的提议,说:“大人,不知上次在下提议的增加盐引数量的事儿,可行否?这既能够增加税收,又能够让各家心中无怨言,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是啊。”
刚说完,就有盐商附和,一脸发财的高兴样子。
“姑父,我有一事不解,不置可否请教?”一直在旁边咸鱼,玩弄身上玉佩的贾珏开口问林如海。
“哦?何事?”林如海不知道这小子要出什么幺蛾子,但这些日子与林妹妹说话,还是知道他处事自有一套的。
“刚才这位亢主事说了,增加盐引,能够增加税银,又皆大欢喜,姑父为何不允?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贾珏甚是奇怪的问。
原来是这事儿,果然还是小,还是要见见世面,这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林如海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盐产是有数量的,这是其一,各家都有规定的贩卖区域,盐多了,价格自然便宜,获利的确也更多,可是价格动荡,就会影响米价等,其他地区的价格也会有波动,最终又影响到盐价,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只是表面,勋贵手中依然有非法盐引不说,价格战极有可能影响产盐的灶户,官府是以米粮为支出从灶户手里的取得食盐的,若是导致不平衡,灶户大量藏匿私盐,盐税就会极大缩水,要是最后盐业崩盘,那就更惨了。
官府的能力又有限,不可能每个灶户都派人看着,林如海来扬州,除了要计划平衡盐引所划盐量、时间和税银,防止勋贵和当地官员勾结支走过多盐,就是要保证灶户的数量和官府的诚信度,这样才能保证税收。
亢晨等获得更多盐引量,就是为了跟其他的盐商打架,虽然规定了销售区域,可是又监察不到,多有跨区域贩卖的,只要不明目张胆,也无事。可是他们降价,销售的更多,别的地方自然也要降价,也要更多盐引量,给了价格会再低,最终动荡的,还是朝廷税收。
自从林如海来到两淮,控制盐引,每年的税银就很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