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两小无猜·2(1 / 1)状元青梅成长记首页

苏老爹微微笑道:“无事,就是看嫂夫人家门口新挂了联子,随便看看。”    刘寡妇瘦削长脸闪过红晕,高声掩饰道:“哦,就是以前的门联旧了,找了东边的苏秀才重新换了新的。”    苏老爹犹豫着话该如何张口,这对联明显不是好意,却不好当面向妇人家解释。    刘寡妇见苏老爹带着孩子楞站着不说话,便热情招呼道:“老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到屋里喝口水。”    苏老爷摆手谢过,抱起珠姐儿说道:“我们就不久待了,瞧着门联的字迹墨印有些模糊,嫂夫人倘若得空,可以到我家里拿一副新的挂上,家里正好有多余的联子。”    刘寡妇面上笑着说好,看着爷三人离去,心里却是不甚在意。她就瞧着这字写得挺好的,她可是千叮万嘱让苏秀才按照她的意思写的联子,哪能轻易换掉!    杏花羡慕地往苏老爹的背上看一眼,珠姐儿趴在苏老爹的肩头上,挥动着小手帕与她告别。    杏花嘴里的手指咬了下,抬头对刘寡妇道:“娘,找新爹爹?”大人们的话,她多少听懂些。    刘寡妇听这话立刻捂了杏花嘴,左右张望看看没人,手拧起杏花的耳朵往屋里拽,骂道:“臭丫头,瞎说什么呢!”    刘寡妇把杏花拽进屋内院子,伸头对着新门联看看,便关紧了柴门。    刘寡妇心里有自个的小盘算,这花了银子买的门联不挂,要了苏老爷家的?外一人家再开口要钱,不得又花费她的。    苏秀才那副就费了十个铜板,已经足够她肉疼哩!想当初苏秀才开口就是一两银子,是她又讲又赖地,才还到十个铜板了事。    下午回来,苏老爹在书房写了一副对子,墨干了卷好交给下人,吩咐道:“若是刘寡妇来要联子,把这拿给她。”    三天过去,刘寡妇始终没有登门,不久村里便传:“刘寡妇的婚事告吹了!”    据说,那个老秀才连刘寡妇的门都没进,指着门口的对联,半天说了句:“没羞没臊!”涨红了老脸气冲冲地走了。    刘寡妇最终还是知道了根结所在,在家里哭天喊地骂过,又跑去苏秀才家大闹了一场。    不管街坊四邻怎么劝说,就是坐在苏秀才家门外不起来。看着实在不像样子,老里长亲自劝和调解,让苏秀才还了对联那十个铜板。    吃进嘴里的,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苏秀才是说什么也不还钱,那疯婆子骂就骂去,又少不了肉。    苏秀才隔着门道:“本该一两银子的对联,你给十个铜板,打发叫花子呢!那十个铜板就值那些字,至于人家看不上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寡妇隔着门就是一口唾沫星子,喊道:“我呸!你个坏心眼的泼皮无赖,诚心败坏老娘的名声,不得好死。我跟你说,今儿要是不还老娘的钱,老娘就搁这不走啦!”    苏老爹也听到了风声,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两银子,让下人送还给刘寡妇,算是代苏秀才还了。刘寡妇得了银子,这才骂骂咧咧离开。    “活该就中不了举人,做一辈子的穷酸秀才。”刘寡妇咒骂道。    苏氏听说了这件事,对着苏老爹道:“苏秀才也忒坏了,这事传出去,刘寡妇还要说人家就更难了。”    苏老爹想到苏秀才口口声声指责刘寡妇,是少给了他铜板。他长叹了口气道:“不该如此。”    这,都是银钱闹得。苏老爹想苏秀才作为一介读书人,必是缺钱紧才会如此。念及往日面上情,隔天背着苏氏,派人送了些银子笔墨到苏秀才家,里面还塞了一份书信。    书信内容,无外乎就是不要丢了读书人的人品那些话。    晚上,苏老爹将原写好的对联放在烛火中烧了,这些特意写给刘寡妇的对子,是再也用不到了。    渝哥儿小手指着还未烧完的两个字,问道:“那是什么?”    苏老爹小声答了,等字迹一个个化为了灰烬,突然转身对着儿子道:“渝哥儿,父亲教你识字好不好?”    渝哥儿使劲地点了点小脑袋。    两年后的科举,苏秀才还是榜上无名。刘寡妇听了晚饭多吃了两碗,拍手称道:“该!”    杏花配着稀粥吃了半个窝窝头没饱,伸手要再拿一个,“啪”刘寡妇用筷子敲了下,说道:“这是明早的,饿了就多喝点粥。”刘寡妇后来没有再嫁,相邻几个村都晓得她的脾性,又因着对联的事儿,再没媒婆来说亲。    杏花看看锅里没几粒米的白水粥,撇嘴道:“不吃了,饱了。”娘俩相依为命,家里没个主力男人,日子就过的紧巴些。    刘寡妇也不管她吃还不吃,饿不死就成。她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杏花手里拿着一个绸缎绢花在玩,问了句:“哪来的东西?”    刘寡妇可从未没买过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别说是绸缎绢花,就是普通布做的绢花,她也舍不得掏钱。    杏花低头摆弄的动作一顿,闷声道:“珠姐儿给的。”手爱惜地抚摸着绢花纹路,却不戴头上。    刘寡妇哼笑一声,道:“一个小赔钱货,就阮家当个宝贝养,以后不是还得嫁出去。”又转头对杏花说道:“阮家姑娘爱和你玩也是好事,阮家什么好东西没有,要给你的尽管拿着,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珠姐儿是姑娘,杏花儿也是姑娘,刘寡妇常说杏花也是白吃饭的赔钱货!这些话,她不愿再听,将绢花藏在怀里,道:“我去喂鸡。”便跑了出去。    阮家,珠姐儿在与丫鬟红玉在玩翻绳,红玉小脸略气愤道:“杏花是小偷,小姐,你相信我!我亲眼看见杏花偷的绢花,我们应该告诉夫人。”    红玉和珠姐儿差不多大点,是阮氏给珠姐儿选的贴身丫鬟。她常跟着珠姐儿,亲眼看见杏花偷藏了珠姐儿的一朵红色绸缎绢花。    珠姐儿歪头笑眯眯:“我知道。”杏花遮掩的小动作,她一直看在眼里,早就知道不见的绢花是杏花偷了,却始终没有出声揭穿她。    红玉看着小小姐不解,问道:“小姐知道,为什么不说?”    珠姐儿脸上没有丝毫恼色,童声软语道:“因为杏花很可怜的。”翻绳有些累了,珠姐儿停下喝口水,对着红玉小声道:“你也不要告诉娘,好不好?杏花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    红玉小脸有些纠结,她固执地认为:“翠花婶说,偷东西的都是坏人,杏花不好!”她不明白杏花偷了小姐东西,小姐为何还要维护她。    珠姐儿嘟着小嘴道:“杏花不一样,她不是坏人。”珠姐儿心里杏花是好朋友,就算偶尔做错了一件事,也不能归结到坏人堆里。    珠姐儿递给红玉一个果子,两人一起坐在榻上分享。家里的糖都被阮氏控制量给,珠姐儿糖瘾来了,便抓果子啃啃。她对红玉再次细声求道:“红玉不告诉娘,好不好?”    红玉想起翠花婶和夫人的吩咐,她是小姐的丫鬟,第一个要听的就是小姐的话,于是她抿嘴答应道:“好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午间,珠姐儿习惯要睡午觉,红玉看珠姐儿睡下了,自己走到走廊一角发呆。她还在想杏花的事,红玉小小的心里,人事分得很明白,坏人和好人,坏事和好事。    杏花明明是干了坏事,那就是坏人!小姐为什么不讨厌她,还处处维护她?作为决心做个衷心为主的丫头,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夫人?    犹豫了一中午,红玉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下午杏花来找珠姐儿玩,人走后,红玉整理床榻,惊讶地在枕头下发现了已经被偷的那对绢花。    红玉拿着绢花给珠姐儿看,道:“小姐,绢花又回来了。”    珠姐儿露出笑颜,肯定道:“肯定是杏花放回来的,我就知道她不是坏人。”说着将绢花递给红玉:“现在可以收起来了,下次杏花来送给她。”    苏家,渝哥儿正在用心每日功课。岁月晃过,渝哥儿都五岁了,如今最喜欢的事,就是跟着苏老爹读书、认字。    小小的人儿,整天捧着书,之乎者也的摇头晃脑。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这背书的人兴致盎然,听的人更是满意连连:“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苏老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一边听着儿子背书,一边看自己的,其乐融融。    苏氏端着鸡汤、点心在书房外面,先是笑着听上一阵子,才踏脚进来。    “渝哥儿,歇会儿,娘给你熬了鸡汤快来吃了。”苏氏爱怜地拉着渝哥儿的手,拿起汤勺想要亲自喂他。    渝哥儿摇摇头,接过汤勺先递到苏氏嘴边:“娘辛苦了,您先喝。”    苏氏只觉得心里熨帖不已,更是推辞,要喂渝哥儿第一口。    “渝哥儿赤子之心,你就喝点吧,辛苦夫人给我们爷俩煲汤。”苏老爹点头笑道。    苏氏看着渝哥儿希翼的眼神,不忍拂他意,张嘴喝了,道:“娘喝了,你也喝吧,娘特意给你煲的,里面还放了你爱吃的笋片。”又对苏老爹道:“你也别太拘着孩子了,也时常让渝哥儿出去耍玩,这段时间都瘦了。”    渝哥儿现在依旧是五短身材,只是不如婴儿时圆润,倘然是眉眼俊俏,灵气满满的小玉童子一枚。    跟着苏老爹出门,简直出口成章。古诗、三字经、弟子规、论语、说背就给背,都不带停顿的,现在村里谁不说苏家出了小神童,那是观音菩萨下的小童转世来了。    渝哥儿闻声便道:“孩儿喜欢读书,多读书知礼明义。”    苏老爹更是得意:“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渝哥儿,你很有慧根。”他对渝哥儿是寄予厚望的,渝哥儿少时便知读书好,前途无可限量也。    鸡汤喝完,书房里又是朗朗读书声起。    苏氏失笑摇摇头,退出书房,真是一对书袋子啊,眼里就只有他们的圣贤了。还是去找我的珠姐儿陪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