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木乐道:“瞧你这形容,那不应该是日光吗?月光哪有日光温暖耀眼啊。”
洛新古收回了笑容,他抬头望着天边晚霞,看见太阳落下高楼,繁星从东方随月攀升。
他说:“因为夜晚看不到太阳,只有月光。”
祁木愣住了。
只有一直生活在夜里的生物,才会像人类膜拜太阳一般地热爱着月。
仿佛头一天认识洛新古,祁木仔细打量几眼面前的青年,明明没有一丝破绽,他却没由来地从洛新古身上感受到一波波的寒意。
“我收回先前的话。”祁木正色道,“我确实不算了解你。”
洛新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然后说:“学长,我们下楼做准备吧。”
两人立刻中止了交谈,离开天台前往大厅。
……
洛新古需要在乐团演奏到第三首曲子时上台。
坐在等候席上,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扫到一个特别留意的——今天海都天气预报有大风降雨,别墅南北通透过堂风阴冷,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得叮嘱林语晚上睡觉关窗子才行。
他掏出手机摩挲了片刻,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
电话响了很多声,没有人接。
乐团的第二首曲子演奏完毕,洛新古放下手机,把随身的用具和外套之类的东西交给助理,随后缓步踏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身上,他看不清台下,只好一如既往地环视并且笑着,鞠躬行礼。
掌声雷动,他向乐团指挥致意后坐上琴凳。
世界在那一瞬间安静。
指挥抬手,单簧管先行。由弱渐强的声音从舞台中央扩散开来,紧接着长笛切入,双簧管与单簧管交替出现,乐音柔顺流畅如涓涓细流。
洛新古端坐台上,闭眸倾听。
短暂的停顿后,小提琴清亮的高音切入,紧接着四大声部齐齐加入了演奏,将细流翻涌成了滔天巨浪。
洛新古睁开眼睛,舞台正中央,指挥正伸手向他。他将手放在黑白键盘上,那波浪潮向他拍打而来,他于是乘势而上,加入了这一场狂欢。
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从手指触摸到琴键的那一刻开始,这首曲子的后续就已经不再由他所控。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每一个音符和弹奏那个音符的感觉。他不是乐曲的演奏者,而是故事的复述者。
他的演奏向来不是炫技,而是情感的表述。因此,很多时候他弹着李斯特的曲子,却被很多人笑称,“将李斯特的曲子附上了肖邦的魂”。
他扬起头,舞台顶灯炽热。
很温暖。
像极了他眷恋的那个拥抱。
……
两个半小时后,音乐会顺利结束。
等收拾好一切走出候场室露台,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风吹拂在脸上消去热度,洛新古想起了不久前林语未接的那个电话。他从助理那边要回了外套和手机。他按亮屏幕瞧了一眼,林语并没有给他回电。
也许是在忙吧,洛新古想。
他再度拨出了号码,这次林语很快就接了起来。
“洛哥。”林语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中。
“没在家吗?”洛新古问。
“嗯……出来有些事。”
“哦,早点回吧,今天晚上有大风和降雨,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都要关上,不然晚上会很冷。”洛新古耐心地叮嘱着,“还有卫生间……”
他身后传来祁木的声音:“小古,一会儿札幌烟花祭要开始了,你那给我留个位置啊。”
没等洛新古说完,不远处的天上蓦地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像是擂鼓直接敲在心上。
洛新古突然僵住了。
——他从电话那头,也听到了烟花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