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宋蕴在收拾厨房,还有四十多天就要高考,姜以耳不敢多松懈,休息了小会就跑回房间做作业。 温戚坐在沙发上陪温承钦看抗战剧,电视里一片硝烟弥漫,子弹声此起彼伏,他看着一颗子弹直直怼进男主的肩膀,默默开口:“爸,我也去做作业了。” “……”温承钦幽幽转头,“你又想干什么?” 温戚轻咳一声,道出目的:“妈那边就靠你打掩护了。” “不帮。”温承钦冷漠拒绝。 “你不想你老婆又生气吧。” “……”死小子! 温承钦瞪他:“我让你低调点你听我话了吗?” “又不是我主动在她面前晃悠的,”温戚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委屈了,别人追老婆他也追老婆,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惹人嫌,他撇撇嘴,“不说了,等下妈该出来了。” 说完,他起身准备往二楼姜以耳的房间走去,刚抬起步,想到什么,又叮嘱了一句:“你没事记得多帮我跟耳耳多说点话,还有,别倒戈啊。” 他爸实在太不坚定了,总觉得被宋蕴瞅一眼,就随时能倒戈加入敌军阵营。 - 走到房间门口,温戚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没人应,才推门进去。 他家小朋友正窝在宽大的电脑椅里,耳朵里塞了耳机,手上捏着个本子,闭眼仰头,后脑勺靠在座背上,念念有词。 他放轻动作关好门走到她身边,才听清她细细碎碎的在念叨着什么:“理想高于现实,理想可以转化为现实……” 好家伙,他也觉得他的理想能转化为现实,耳耳觉悟真高。 姜以耳背完一个知识要点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右侧多了个脑袋。 脑袋主人这会儿在翻着她的政治默写本,看得津津有味,姜以耳差点没被吓到一巴掌盖过去,她恼怒推开他:“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吓死个人。” “我敲门了,”温戚耸耸肩,搬过椅子坐在她旁边,“你没听到。” 她背书的时候都习惯先闭上眼让整个人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下,否则背着背着就太容易分心,有时候同桌中途想跟她说话,都得喊个好几声或是直接上手拍她,所以听到温戚这么说,姜以耳只是“哼”了声,表示对受到惊吓的不满。 温戚拿过她手中的默写本,往前翻了翻,刚看了几眼也没找到她口中在背的内容,“你刚才在背什么?” “理想和现实的辩证关系原理,怎么了吗?”姜以耳奇怪反问。 “理想高于现实,理想可以转化为现实。”温戚回想了一下,将自己特别关注的那句话一字不落背下来。 “……”姜以耳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主动把自己方才在背的那一页翻出来,然后指出具体位置,告诉他,“这要求我们反对沉醉于幻想之中。” “说得好!”温戚默了两秒,开始捧场,“宋女士可真太应该好好学习这个原理了。” 姜以耳:“……” 这人双标的本事也可真是太高了。 姜以耳无力吐槽。 收好默写本,温戚在身边的时候她也静不下心复习,加之今晚从回来到吃完饭,宋蕴一旦对上温戚就沉下来的脸色,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疑惑,迫不及待想要解决。 放学时温戚让她周末去颐景园过,她就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总不可能是宋蕴突然相通放弃反对他俩。 她犹豫过的,只是当时跟温戚的视线对上,又心想算了吧。 总归那个人是温戚,跟着他走便是了。 万万没想到,才下定决心要任性到底,一个小时没到就被打包回昶园。 姜以耳正了正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戚抬眼,厨房里宋蕴最后一句跟他说的话记忆尤深,他捏捏姜以耳的脸,“小朋友先别想太多,好好高考。” 让她安心准备六月份的那场战斗,是他跟宋蕴几个月以来达成的,唯一的共识了。 姜以耳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难道不知道,越是不清楚,就越容易乱想吗?”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温戚收回手,觉得她这一下颇有点家暴的意思,他无奈道:“我跟妈都这么想的。” 姜以耳沉默了几秒,干脆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是不是你跟也初姐姐的事情暴露了啊?” 温戚不说话,姜以耳就一动不动盯着他,对峙了好几十秒,男人叹气。 如果非得要个答案,他就捡轻的来说好了,免得真如她所言,胡思乱想的反而越想心越乱。 “暴露了,”温戚颔首松口,“季也初去医院检查的时候被妈碰个正着。” “检查?”姜以耳愣住。 “嗯,10号那天。” “做检查为什么会被发现啊?”姜以耳将自己上一个问题补充完整。 “……?”温戚被她问得稀里糊涂,“产检啊。” “也初姐姐怀孕了呀?” “怀孕了呀!” “天呐!”姜以耳夸张惊呼。 “……你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我”姜以耳一脸无辜。 怪不得姜以耳没问过他。 “我还以为她跟你说过了,”温戚继续解释,“妈一直都不相信我们是真情侣,所以知道季也初怀孕,来问我,我就告诉她了。” 撇去意外告知季也初怀孕的事,没花费多少口水就将事情解释得差不多,姜以耳恍然大悟。 季也初是温戚多年好友,她也被带着去见过池政,不多,就只有一次。 印象中对方是个硬气利落又表情寡淡的男人,整场见面下来没怎么说话,倒是一直在照顾季也初,之后知道他的职业是刑警,她也才产生一种“怪不得”的想法,因为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符合刑警人设了。 后来温戚告诉她打算跟季也初假扮男女朋友,自然也把池政的事情一并告知,当时不可谓不震惊的,同时也很惋惜,只能默默希望池政其实如大家所愿一般,能平安归来。 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杳无音信,仿佛都在逼着所有人不得不承认某个事实。 现在季也初又怀了孕。 慢慢从知道这件事情的错愕中缓过神来,姜以耳没有多管闲事地问后续,继续接回原先的话题:“那妈那边……怎么说?” “没怎么说。” “啊?” “让你先认真准备考试,”温戚顿了顿道,“没了。” “真的?”姜以耳存疑,要是真这么简单,温戚又何必特意去学校门口堵她。 “不然?”温戚漫不经心,“现在全家上下就这件事最重要了。” 姜以耳抿抿唇,没说什么。 - 陪着姜以耳在房间复习了十几分钟,又被她嫌太吵像赶苍蝇一样赶了出来,温戚站在门外对着房门“啧”了声,一转身就对上站在楼梯的宋蕴。 温戚:“……” 宋蕴的脸色从不好看变成了越发不好看,她敛眉问:“你爸不是说你在房里?” “……”温戚淡定走过去,“对啊,刚好经过帮耳耳关个门。” 宋蕴冷笑,没戳破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待他走到了自己面前,才冷冷道:“下来。” 温戚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她走下去,大概猜到宋蕴找他算账来了,便知道这边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楼下温承钦见自家儿子怂成一团慢吞吞跟着宋蕴下楼,眉心一动。 宋蕴从厨房出来见客厅只有他的时候就问了其余两人在哪,温承钦面不改色,说耳耳在写作业,温戚在自个房间,宋蕴相信了。陪他在客厅聊了会天,一分钟前说的去洗澡,结果一分钟后,一脸不豫地压着温戚下来了。 这儿子生得可以,够坑爹。 温承钦默默想着,识趣地提前将电视声音调小。 母子坐下,宋蕴没说其他,直入话题:“星期天晚上的相亲,记得去。” 温戚垂死挣扎:“妈,不是说让耳耳专心高考吗?” “一码归一码,耳耳周日下午就回学校了,你不说,难道我还会主动告诉她?” 温戚无可奈何,也知是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把宋蕴逼急了,虽然在对待姜以耳的问题上两人算是不谋而合,但这会姜以耳还在楼上,他比较担心跟宋蕴吵起来。 好在料到对方虽说顾及姜以耳,也没表示休战的意思,他提前有跟温承钦打好招呼。 温戚僵持着,趁宋蕴手机震动去看的时候投了个求救的眼神给他家父亲。 温承钦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决定以日后家庭和谐为重,开口调和:“老婆——” 宋蕴视线射过去。 “——快去洗澡吧,不然就很晚了。” 温戚:“……” 果然倒戈,太不靠谱了。 - 与此同时,二楼楼梯转角处。 姜以耳捧着个空了的水杯,垂下了眉。